庐江郡自秦始设,初地处于江南,盖后世之江西也,秦亡归九江王英布所领,碾转到汉武帝时期,始撤江南庐江郡地。
在江淮之间,以衡山郡之东合九江郡之南,组为新庐江,治在舒县。
东汉章和二年,和帝即位,复撤六安国,并入庐江郡,因此淮南三郡归其二,才有今日之地阔,远超九江矣。
虽二郡东西相邻,但寿春处北而邻淮,舒县处南而靠江,确是极远的,南北三百余里。
袁术一行百骑,走大道快马直奔合肥,打算经此再入庐江,直驱舒县。
二郡虽邻,小县吏不知深浅,或遇贸害请功之辈,便是极不好的了,虽上万人马,不再身边又能如何呢?
近于申时,众人始到合肥,将军李丰问道:“今天怕是到不了舒县了,我等可入合肥歇息一晚?”
袁术看向眼前颇为矮小的合肥城,陷入沉思:“合肥孙十万之名我还是听说过的,只是怎的城墙这般矮小残破?孙权大军怎么会几次被阻挡这这里?”
李丰见他不回应,又靠近轻呼几声:“明公,明公。”
袁术这次听到,微微愣了一下,转头问道:“杼寿何事也?”
昔时扬雄作《方言》,其中《燕记》曰:丰人杼首。杼首,长首也。
恰李丰也是杼首之貌,长首有长寿之谐音,翻译过来直接叫梭形长头总归不雅,因此李丰取字时遂改为“杼寿”,不但与名相呼应,还有长寿之意,名字颇雅。
李丰见此,又复说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袁术看了看天色,然后说:“此时天色尚早,合肥初定,哪知道其中情况,若遇陈瑀余孽,便不好了。”
李丰自不敢违逆,拱手称诺,而身后一众骑士颇为不乐。
大家奔波一路,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城邑,却不入住,接下来再往南走怕不是遇不到城池了,原本以为跟着你袁术是享福的,行前没准备多少东西,如今却怕是要露宿在野外了。
袁术却没发现士卒们的情绪,只是自觉颇为体谅的说道:“稍作休息,直往舒县。”
紧接着,袁术举手指向合肥城,笑着对李丰说:“若在此重建一坚城,重兵把守,江东纵不可有,北可无忧矣。”
李丰闻言摸不到头脑,只是开口称是应和。
又不知行了多少里,路旁的景色突然变化起来,原本路旁的麦田里难遇多少农人,似乎只有地方匪盗的口哨呼唤勉强打扰一下宁静的路途。
然而此时,一片片长势颇好的农田出现在路旁,田中不远便有几个作活的农夫,一群稚子在垄头嬉戏,一片欢声笑语,他们看见一大队骑马的人奔驰而过,也不惶急,而是饶有兴趣的跟着奔跑,嘴里不断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
倒引来众骑士的好奇,一骑奇问道:“咦,这群小孩怎的不怕我们?”
旁边一骑有些忧心的说道:“真是的,那些大人只知作活,也不管管自家孩子,如今兵荒马乱的,竟不怕遇到坏心的给劈了。”
袁术军中私语不断,说什么的都有,更有真想拔刀过去捉弄那小孩一下的。
幸亏李丰及时制止,才避免血溅乡野、家破人亡的悲剧。
袁术看到这有些发愣,自摔昏以来,凡其驭马,必注意前路脚下,此番竟出神地伸头看向那农人儿童。
短暂的目光交织间,真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画面。
李丰这时驱马过来,对袁术喊道:“明公,这庐江太守真是理民的大才呀,古之路不拾遗,我虽未见,而可思矣。”
袁术闻言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民不怕兵,可见其治军之严,我军也当如此呀,杼寿谨记。”
李丰本想和袁术聊上几句,没想到来了句这话,遂只得称诺退下,至于谨不谨记,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再行数十里,除了没见什么孩童,田间农夫皆如此也,术因此始信旧友治民之能,不禁暗叹道:“民众如此,天下未曾见也。”
渐渐的,天色将暗,李丰多次提议寻得一农庄过夜,袁术本来也想来一次不入民户的,但看到自家士卒皆轻装便行,而江淮气候湿润,鬼知道夜里会不会下一场雨来,因此才没有狠下心来。
遂使李丰派两个面目和善的士卒,去已经收拾工具,准备回家的农人那里询问此地可有什么大户,卒言我家主君是汝太守旧友,此番是寻太守去的。
那农人原本见其人多,怕废多了粮食,还微乎其词,想骗其到别处去寻。
但听了其等为太守好友,遂大喜说道:“汝早言矣,太守天人降护我等百姓,既是太守的友人,我当告乡老以厚待之。”
那士卒见其要上报乡老,也傻了眼,赶忙回去回禀袁术,袁术听了摆了摆手,笑言道:“无妨,若乡老能告知其府君,当有高车来接我等矣。”
那士卒遂又跑去回说老农,那农人又疑问道:“汝等到底是不是太守故友,是去不去也?”
那士卒赶忙应道:“老丈,我等是,去矣,去矣,方才我等需禀告主君才敢作答。”
那农人想了一下觉得有理,于是点了点头,招呼附近的几个乡人,告知他们情况,一路扛着农具,领着袁术一行数百人,高歌着朝村落中去了。
晚饭中,乡三老、亭长及本地豪强与袁术、李丰等人围坐一桌,这袁术出身游侠,倒是也不引以为杵。
众百骑士相借亭里营帐,搭营买米,生火做饭,袁术与李丰等人却被地方豪杰请入堂内,好饭招待。
众人奔波一天,遂是一番狼吞虎咽,席间一豪强问道:“客人从哪里来?我观君等非常人矣。”
袁术闻言哈哈大笑,摸了一下嘴上沾的饭粒,说道:“也曾是豪贵子弟,只好为游侠,没什么才学,如今天下大乱,父兄族人多被害,只得投汝家府君来了。”
听到这,这一众乡豪杰皆是叹气,一面安慰袁术,一面怒骂当今世事多艰,兵荒马乱。
后又赞自家太守,说若不是太守贤能,他们这等人哪能有如今的安居乐业。
袁术听完,又奇问道:“今我入庐江,百姓不怕武士,其士卒严格至此乎?”
“郡内无黄巾、匪盗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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