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有人可以给坠入爱河一个时间点的界定。
也很难有人能够绘声绘色地描绘出爱情。
骆津以为,特别是他这种人到中年的成熟男人,爱,更是隐忍、内敛、深沉的。
情不知所起,往往情更深。
直到今天,骆津彻夜站在ICU的病房门口,才真真体会到了,这种钻心刺骨的揪心,是什么滋味。
爱情令他失控,令他丧失理智,令他不再权衡利弊。
他知道自己不该将这场意外迁怒于任何一个人,但他却还是安排了人手从小助理到乐奇,甚至是那位老奶奶全部调查了一遍。
“等你醒了知道了,大概要生气了吧。”骆津远远望着,自言自语。
怨他也是好的,只要她能赶紧好起来。
从听到消息起,骆津的悬着的心就没有一刻放下过。
从前许多人劝他购入一架私人飞机,但他始终觉得不那么必要。但今天,如果不是陈柏言调用了陈家的公用飞机,恐怕,他也不能这么快从江城赶到燕城。一南一北,间隔一千公里。
骆津扪心自问,自己也算是看惯了生死离别的人。从父母车祸去世起,他以为自己的这颗心早已如磐石坚硬,无所畏惧。但直到看见穆念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她就那么安静地躺着,平时亮白红润的脸惨白得像是一张白纸,像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骆津那一刻才意识到,所谓爱情,就是在他坚如磐石的心上凿开一个大洞,有血有肉。
爱情,难道不就是许多遍“我也不想这样”和无数次“好像我自己能做得了主似的”。
骆津就这样,立着等来了天亮。
却还是不见穆念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他喊来医生,叫来专家,把他在燕城所有能想到的医疗资源全部拼起来,他制造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联合会诊。但却,无计可施。
专家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劝他,颅脑的恢复是一个过程,个体差异性十分明显,要看穆小姐自己的恢复意识。
“昨天不是说她今天早上就会醒吗?!”
“骆总……这,也确实是我们无法预估的。可能穆小姐的恢复状况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乐观。”
他的脾气,在场的各位专家就算之前没接触过,但也大多有所耳闻。所有人都以为骆总会大发雷霆,但他却没有。
骆津没说话。他只是扫视了一下全场,然后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十分钟之后,骆津重新走进来,对着全场人说:“我恳请各位再会诊一下给我一个方案,我们还能怎么从医疗手段努力一下。如果需要进口药和国外专家,提出来,我现在安排。”
“她是我的妻子。她对我十分重要。”
如果可以,骆津宁愿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自己。
骆津说完,站定,深深对着会场鞠了一躬。
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此刻的骆津,和那些守在病房外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属没有任何区别。
好在,第二天,穆念从ICU被转到普通病房,骆津也终于能够坐在她床边,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掌心,换一种更近的方式,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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