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津来得很快,从江城到燕城,从他知道消息到医院只有不足三个小时。
他来的时候几个燕城知名的脑科专家已经等候于此。
他攥着护士递过来的手术知情同意书,看了看上面的风险提示,每一个字眼都那么刺眼。
“您是患者什么人?”
骆津面部轮廓紧绷,蹙着眉掏出签字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是她丈夫。”
数十亿近百亿的合同他签了不少,却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提笔竟发现自己在发抖。往日龙飞凤舞的笔迹歪歪斜斜,颇为丑陋。
小助理远远站着,恐于骆津的气势,不敢靠近。特别是在听见了骆津说,他是穆总丈夫的时候。
手术室的红灯还没熄灭。
骆津站在走廊尽头,把身后的四个保镖叫过来。
他没问,只是冷冷递过去了一个眼神。
“穆总去工地,那边有个钉子户,穆总自己上了楼,我们人太多,不方便上楼。”
“等我们听见楼梯坍塌的声音跑上去的时候……”
骆津握拳,却没有砸下去。
他冷冷说,知道了。
“去查清楚楼是怎么塌的。”
骆津又把小助理喊过来,他看了年轻的小伙子一眼:“我好像没见过你。”
“对……骆……骆总,我新入职不久,骆总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安静点。”骆津找了个空椅子坐下来,“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把你们穆总的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小助理却还是站着,不敢走。
骆津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华尔的人,要开除你也是你们穆总醒了之后的事。”
小助理这才仿佛捡了一条命一样,低着头默不作声地从医院走了出去。
急诊门外恢复了平静。
平静地令骆津害怕。
甚至在美国与当地商会起争执时,枪顶在他太阳穴的时候,他也未曾这么害怕过。
整颗心仿佛被外力攥在了一起。
他盯着手术进行中的红灯提示,只觉得呼吸不畅、手心盗汗,心口郁结地痛。
一贯做事一步算十步的他,甚至不敢思考这件事的plan B。
从天亮等到天黑,晚上七点,五个多小时,手术中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走出来,连喊了几声“穆念的家属?”,旁边其他医护人员提醒,骆津这才反应过来,走过去。
他几乎语言不连贯。
看着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的穆念,他眼眶一瞬间通红,恨不得一双眼睛长在穆念身上。想摸摸她的脸,却又不敢动手。
“脱离生命危险了。今晚在ICU观察一晚上,明早转常规病房。”
“病人什么时候醒我们没办法判断,伤到了颅脑的情况下,很多时候是要看病人自己的恢复情况的。”
再后来,院长和专家们拍着骆津的肩膀和他说的话,他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脑海里只有穆念。
好像被伤到脑子的人是他一样。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护士走到ICU,然后被拦在了玻璃门外。
“家属不能进去,明早再来吧。”
“我不进去。我在这里站可以吧。”
护士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在深夜的监护病房门口,站在隔离门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病床上的穆念。
三十五岁的骆津,眼角滚出一滴泪。
甚至他自己都没有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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