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花吗？

当窗外细密的飘着白色絮状的物体，纷纷扬扬的随风飘荡，阿婆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蓝色的、紫色的、暖白的灯光渲染片片雪花，它们聚集又分离，时而形成漩涡，时而变幻成飘带，迷离了行人的眼，也感染了阿婆的情绪。

车内变得暖和，司机调节了空调温度，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阿婆穿着单薄的衣服。

“小妹妹”司机是个中年大叔，说话颇有分寸。

“诶”阿婆心里有些紧张起来，手里的钱不多，说不定会超出打车费，于是她多少有些心虚的应答。

“我看你穿着单薄，你怎么了？”

“我出门的时候天气还热着。”阿婆不安的看着自己一身灰色涤纶材质的衣服，从人贩子那边出来，凌乱的衣领以及破旧的鞋就像个大写的“惨”。

“哦”，司机透过后视镜点头笑着，眼角的鱼尾纹弯成一道桥。

他继续说道：“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她有件外套老放在我车上，一放就是好久”

“这不，她到外地上大学了，那衣服一直放着”

“我想，你别误会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待会拿给你，这季节可千万别着凉了”

司机说完不好意思的移开眼睛，继续开着车。

阿婆压着眼泪努力不流下来，“怎么好意思，谢谢。”

“不客气，放着也是放着”

青鸟也感动了，擦着眼泪，它飞到阿婆腿上，伸开翅膀拥抱她，它都好久没哭过了，最近一次哭还是七夕时在天庭看嫦娥和情郎分离，那时整个天庭哭声一片，大家受不了这么玛丽苏的情节，零食也吃不下，饮料也不好喝，工作效率降低，各部门的KPI纷纷跌落，连二郎神的狗都仰八叉的躺在阶梯上抑郁，路过的人还以为是条死狗。二郎神被小姐妹们当成树洞，连听了数周的情感倾诉，胡渣都长出来了，连狗都顾不上。

此刻青鸟感受到了人间的情感，比玛丽苏还温暖的那种，直达内心。

阿婆摸着青鸟的小脑袋，低声“谢谢。”

她埋着头，可泪水还是滴下来了，她觉得丢脸，这么老了还在公众场合哭泣。要知道她早已看尽人事起伏与喜悲，每天就只想着买菜煮饭洗洗睡，没人在意她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冷还是热。只有她在乎别人开不开心，成绩好不好，比如说她的孙女。

这好久没有的感觉，袭上心头，一时间她竟停不下来眼泪的划落。

伸出手背，拂去脸庞的泪痕。

青鸟踮起脚尖心疼的帮她擦着，嘴里嘟嘟囔囔满是关切。

车辆继续前进，离开主干道，下高架，缓缓行驶到居民区，地形逐渐熟悉，那阿婆住了五十三年的小区外墙映入眼帘。

“到了”司机停下车辆。

阿婆将钱递给司机说，那个，我只有100，不知道够不够。

司机找了块版挡住计价器，接下钱，说“够了，还多呢，我这是清洁能源车，本来就比较便宜，而且这是我做这行接的最后一单，明天我就回老家了”，说着，他从兜里找了50元，还给阿婆，“喏，这是找你的”

阿婆接过。“谢谢”

司机赶紧转移了话题，满不好意思的开了车门，从后备箱里找出一个粉红袋子，里面是件粉色外套。

“来，小妹妹”他递给阿婆，呼吸变成了白色水汽，可见夜的寒冷。

“谢谢.....叔叔”，阿婆改口称呼，这中年人在她看来就是可以当儿子的年龄。

车辆开走了。

阿婆套上粉红色外套，回头开始看着面前的楼房。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就一个字——破！

寒风中飘零的居民楼群，如今只剩下一栋，周围已经被铲平，微弱的灯光从仅有的一处人家窗户透出，数量挖掘机停靠在周围。

阿婆惊了，用她视力1.5的双眼探索着，猜测着，直到靠得近了，才不得不承认，那是她的家！

她惊了，不忘抬头看了一眼满是雪花飘散的天空，说了句“我恨你！”

青鸟心虚的瞟了一眼天空，哎，这设定也够惨的。它立正站好，说了句，我回来啦，快接住我！

直到脑袋冒青烟，眉头紧皱，它都没离开这里。

“我回来啦，快接住我，我要下班！”它依旧不死心，发功想回天庭。

一片宁静，只有黑夜里的冷风对它沉默回应。

“what a day！”是它姿势不够帅还是有人恶作剧。眼见着阿婆越走越远周围变得漆黑，它决定先跟上去看看，明天回去也行吧，送佛送到西呗。

“诶，等等我”它挥动着翅膀，曲线上升跟上阿婆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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