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真是听得三娘浑身一震,不为其他,就为这听着仿佛是元宵那日在长庆馆所遇的楚王殿下的声音。
三娘先是作楞,回过神来后便不由自主地伸脖去听那声音。接着那边两人又说了几句,听去……仿佛是楚王正与一年轻女子相谈,不过终究隔着墙,又离着些距离,是以听起来有些不真切。
不过三娘可是被自己母亲叫做猴儿的人。且她练武多时,筋骨极好,元宵之事过后又请父亲教了自己家传的轻身功夫,实力大增。如今眼前墙儿不过一人多高,哪拦得住她?当下沿墙走到离这两人更远些的那一头,轻轻一跳手攀墙顶飞身就上去了。
怕自己露行迹,三娘这套动作真是做得屏息静气、轻如猫儿一般。
这边她上了墙头,却见外边正是一株千条万丝的腰粗垂柳,虽时节尚早、叶未发茂,但要遮身却是尽够。于是三娘又向外无声一跃,踏着一个岔枝短桩附身到树上,那头两人竟是全然未觉。
等身形稳了,三娘便悄悄探出一点头来,偷眼看那两人。
果不出所料,那男子确是楚王。此时他正面朝着三娘这边立着,一身素色锦衣戴着巾子,打扮倒不算惹眼,只是人还是那副阴阳怪气神态,玉面朱唇高不可攀。他对面的女子则披着一件长风帽,是以看不到究竟穿了什么,独见一头乌鸦鸦的好头发并发髻后头插着的小朵鲜花与一支银珍珠卷凤簪。那簪尾上小小凤凰盘托着一个小指头肚大的明珠,式样精巧,看着简单素丽,但其实很是难得。
此时楚王正对那女子说话,说是“如此,怕是不可的”。虽不明到底是在说甚么事情,但猜想大概是不同意什么事情。
接着就听那女子轻轻缓缓地开口了,声如黄莺婉转,不仅温柔无比还略带愁绪,可谓听者生怜:“为何终是不可呢……我对绩郎之心天日可鉴,不求名分好处,只求能守在绩郎身边,哪怕为奴为婢亦可……”
听了这话,楚王答她道:“傻话。你为名门之女,家有门阀封爵,父兄安分守己、圣心喜悦,怎么能说为奴婢呢?这是要乱纲常不成?”
楚王这话其实说得一点都不重,大致就是个谈笑意思,可那女子却极乖巧,忙忙低头欠身,三娘虽只看得到她背面,却觉得一举一动皆是羞赫娇美:“是我说得不当,以后定然不敢了……我一个女子没甚见识,还求绩郎莫要嫌弃我粗陋不懂事体。”
看她这样,楚王也有些把持不住,当下露了笑容劝慰她:“看你说的,哪至于如此?”
“嗯……”柔柔点头,那女子看楚王心悦,便渐渐过去将身靠到他怀中,低垂螓首,十足小鸟依人模样,“绩郎,我心中只有你一个,若是这一生不能伴你身旁,那我便真的了无生趣了。我知道陛下严厉,不许子孙放纵妄为,你泰山大人与王妃也都是极有心气、目下无尘的。我不催逼你也不求其他,只指望能入你府邸,想你时,可去偷偷看上你一眼……不管为妾为婢,我皆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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