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真是折煞苏某了,作为大宋子民,听命于朝廷实属分内之事,当不起此大礼!”苏广山面上如此说,心里却没有一丝臣服之意。
苏广山面容阴沉地瞟了一眼施礼的少年书生后,便悻然转身离去。
叶念安不以为意,竖直身体,成竹在胸轻轻一笑,径直向内城走去,只是嘴里又飘出一句不相干的话。两个相背而驰的身影,遥遥相语。
“苏员外,粮食押运事关重大,可是要让伙计们都打起精神喽!”
“哼!不劳叶先生记挂,苏某自有分寸。”
元月初四的清晨,虽经了苏家粮食在城门处多耽搁了半个多时辰的事儿,可之后一整天都太平无波,未生波折。
西门值守似是有了知府示意,苏氏运粮的马车进城时未经检查就顺利放行,少了不去查检盘问的复杂手续。
苏广山一路跟随粮车辗转于青州街巷,直到新眼见了一袋袋粟米‘簌簌’倒进了粮仓,才慰劳了几句押运伙计返身回家。
对于这次收粮,苏广山一掷重金,下了大本钱。他将苏氏名下的全部产业皆以明契之式悉数质押了出去,转手换成了现银。
只是如此,依然不够采办府衙要借的七百万石粮食。
所幸,自己在青州城还有一席地位,遂聚集了城中所有商户,从诸位员外的手中高利借贷所缺银两。借银期限与府衙纸约一致,翘首以待十五日后与官府的钱粮交接。
苏广山清楚,经商一道,只需将钱银盘活运转,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今日之事,面儿上看是因不知府衙新令,绕了一些弯路。可越是看似简单的事情,其背后越有可能掩藏着惊天阴谋。
府衙下令封了三门,不贴告示,不诏百姓,只限货商,不限城民。
苏广山活了一大把年纪,似隐隐预感到了潜藏于此中的天大阴谋。
一直坐于书房里的苏广山,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从口腔顺着喉咙流入胸腹,这小股热流极为熨帖的舒展开,温暖了原本冰冷的身子。
苏广山摇了摇昏胀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活的久了,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苏广上自嘲地笑了笑,搁下手中茶盏。灰白眉须轻轻一蹙,盯向对面竖起的屏风,笑意顿失,冷冷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喝杯茶吧!这把年纪了,还是不能安分一点!”
“哈~哈~哈,苏老三,想当年你兄弟二人同是上山学艺,就属你心思最重,难怪你武艺不精啊!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竟还是这幅德行,你就不累么?”
说话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来人也不躲藏,大刺刺地走出来,坐到了离屏风最近的木椅上。
面前乔装成农夫的老人,头上胡乱扎着块已发白褪色的璞头,一件灰白外衣裹起略显佝偻的身子。苏广山瞟了此人一眼,并没有打趣玩笑的兴致,直接说道。
“都是半身埋进黄土的人,提那些往事作甚?说吧,交代你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急甚?真是越老越沉不住气了,这可不像你!大清早的,冻死老子了,赶紧倒杯热茶。”老人嬉皮笑脸地说道。
苏广山脸色一沉,怒意浮起。不过是一个快到眨眼不及的瞬间,面色又舒缓开来。
站起身子,倒过一杯茶,递到老人面前,贴着耳朵小声说道:“师兄,北面你也去过,苦寒之地,不知宏儿可有热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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