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才端过茶盏被称作师兄的人,乍听到‘宏儿’二字,倦在方椅里的身子一僵,嚯地从弹跳起来,全失了适才从屏风后悠然踱步而出的轻松模样。
老人挺直背脊,如剑一般直直站在那里,牙齿咬合间,抬手拍翻递来的茶盏盯着苏广山,眼中尽是吞噬寒意。
二人面对面矗立了良久,半晌,随着老人一声轻轻叹气,脸上紧绷之色刹时委顿瓦解,眨眼间又苍老了许多。
“苏老三,当年你诓骗我下山,并用宏儿性命相要挟。我答应过你,为你效命十五年,今年已是最后一个年头。
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到了期限就将宏儿从北边带回见我。”
“答应你的事,我自然做到。只不过,我听说宏儿在北边过的还不错,到时他愿不愿意回来就另说了。”
苏广山又坐回初时喝茶的高椅上,端起茶盏,轻磕杯盖。
“你不要食言就好,宏儿是我的孙儿,我比你更了解他。”
老人看着苏广山古井无波的老脸,强压住心中四起的怒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便从衣袖中掏出几张折叠整齐的白纸扔了过去。
“你让我查的,都在这里面了,我先告辞了。我要去北边一些时日,短时间内别再来寻我。”
老人讲完,一纵身子,如狸猫灵活转过屏风,顷刻间消失无踪。
苏广山迅速打开手里接过的纸笺——「死囚?这新来的寇知府胆子还真是不小!」
自元月初一芙蓉酒楼收粮谈判起,苏广山对寇知府的身边几人,都逐一去摸过了底细。
身边那位年纪稍长,气质沉着之人,是在江湖、朝堂之上都颇有些名声的‘穿堂燕’。宫燕年轻时混迹江湖,自寇隼入朝为官之日起,便一直不离左右,让不少对寇隼心生歹心之人,忌惮不前。
只是,另一个近身年轻的俊俏书生却是一张新面孔,也从来没有听人提及过。
那日酒阁里寇隼的所有言行,皆落在了苏广山眼里,他早有察觉新知府身后的那个少年郎,绝非一般人物。
这位寇知府虽说是朝廷大员,见过一些世面。可是饥荒收粮皆非儿戏,况且当时又以高出市价三倍的价钱收粮,寇知府未经斟酌,便一口应下。
设宴当日自己不过是借着收粮分析民情之由,欲挤兑一下,压一压新官的气焰,让他明白青州除了知府,还有他苏广山一份。
万没料到,寇隼竟全盘接了下来。
站在经商角度,三倍粮价其中带来的利润,明眼人都能看懂。
青州府库枯竭,府衙没有理由让他苏广山独赚,这么个草率之举,只能是像身后活络心思的少年书生才能想得出来。
苏广山谨小慎微的经商本性,让他不得不去深挖叶念安的底细。知己不知彼,心里终究不踏实。
如今汴梁城诸多不太平,朝廷又正处立储关键时期。
在所有形势不明朗之前,苏广山只能等,不敢有一点轻举妄动、安安静静地等。
直到他想看到的一幕变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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