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往北庄边走边说,吴冰那日不顾腿伤,速速走到北庄附近,才借到一匹马。四海药铺给的价钱真真不错,香凝玉连两颗夜明珠,总共得了两百八十两银子,只是人家问起他何处采的?吴冰讪讪不敢回话。
那四海的店家还说,红夜明珠本是黑的两倍价钱,可惜给吴冰压坏了。更坏的是,后来银子都被四妹给收了起来,她怎样也不信吴冰会这样老实,把欠债全还给郎平,吴冰吵了半天,她四妹只肯给他三两银。算了,三两银也可以来柯老大处做英雄。
不过,郎平的『竹竿法』非常引人注目,吴冰把郎平的说法跟大老头李传生加油添醋地说了一遍,大老头听了很好,召了松会全部的人一起,又仔细地想了一遍,都说这个主意可以试一试,昨已遣人去七星会跟周大老头说去,他老人家见多识广,看看这样的做法有何破绽?郎平听了也是欢喜,他花了几日在芜水边打探,想出了更好的工法,明日再跟大伙儿解释。
两人越说越喜,吴冰这次没能赌成,就不算一回事了。走到北庄松会,两人各去自己的房歇。
北庄果然奇异地,整个夜里,鬼哭神号地,未到天明,便可听到许多人的走动,不过郎平不受影响。一早就有人来探视,郎平知非吴冰,探头而来的是巫头卢谨,“郎兄弟起了吗?我大哥急着见你。”郎平应了,跟着卢谨走,这个老女人没直接把郎平带去见松会大老头李传生,却陪着郎平把松会的院子逛了一圈。
这地方的屋子多是三合院,一个ㄇ字形,左右两只手给人住,并不一样长,有需要就往后加,中间是大厅,瓦窑沟居民的大厅常供着神明祖先,命帮者放的就全是礼仪的道具,卢谨指着远处近处各个命帮所在,本来燕会也在北庄,后来他们盛了,就在别处住,这里只留一个堂子摆家伙。
松会十人是大老头李传生、二把头吴冰、判官孟川晓、巫头卢谨、六个扶持分别是庄边亢、庄晓荷、弥泉、诸葛修、赵舟子跟苏陆,庄晓荷是庄边亢的妹妹,弥泉伤了不能动,所以松会现在都是九人在干。
卢谨囉哩囉唆地把他们几个兄弟姐妹的住房、脾气为人说了一遍,两人才绕到大厅。想不到大厅没什么声音,却已坐了一屋子的人,一见卢谨到了,众人都站了起来,那坐着主位的是七星会的周大老头,旁边的是松会李传生,看来整个松会跟七星会都到齐了,连吴冰也在。
李传生怨道:“四妹,六十七步的路,你走了半个时辰?”卢谨可没在怕,“哟,这么久?我怎觉得郎兄弟走得快,咱们只花了不到半刻钟。”旁人都脸露笑,知道松会大老头凡事严明,但要跟他四妹斗嘴铁输。
吴冰抢,跟大伙儿介绍,“这是我郎兄弟,那个点子就是他想的。”卢谨又抢了过来问道:“在哪里想的?”
“芜水边。”
“为什么去那里?”吴冰一下子接不下去,脸更黑了,众人都在笑,看来,早知道是他带着人生地不熟的郎平到无望山打猎。他如果接了,他四妹肯定要往下问:“为什么去无望山?”
卢谨给郎平一一介绍,七星会的周大老头、二把子、巫头、判官、松会大老头、吴冰、孟川晓、庄边亢、庄晓荷、诸葛修、赵舟子跟苏陆,众人都立起道好。这一串人郎平其实都看过,今日一面,更觉亲近。李传生的面貌慈眉善目地,跟大河铭坛的白马师叔颇有点神似,连声音都有一些像,见了特别亲切。七星会四人都甚老,松会的扶持年纪就轻。
莫看七星会没落,众人对周大老头还是非常尊敬,他先开口问道:“郎兄弟,怎会想到用竹子来搭楼?”郎平回答,在芜水边看了那里的地势,又听吴冰的说法,总觉得垂绳子的做法太费力,所以动脑筋想一个好的。
这事可以分成三个段落,一是凿洞,二是架天棺,三是给施工的人出力的方法。好出力则凿洞跟架天棺都容易。此外,最好能一次多凿几个洞,可以的话,施工的人不需要武艺。
孟川晓喝采一声,“正是,我听了二哥的说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点,那架子若能用,想想一次可有不只一队的人来凿洞,爬树谁不会,冯家的壮丁都可胜任。”李传生笑着点头,若要论好处,其实还有,若各命帮的天棺驾处沿着芜水各有不同,则可以移动这个大竹架子,一站一站地干,如此时辰可以安排,人员也可以安排,这也是大利。
郎平想不到孟川晓如此热心,庄晓荷意见也很多,七星会的判官凤老甚有疑问,对每个问题,孟川晓都能回答,看来他想得比郎平还深入,郎平再把前日观察燕会施工后的心得分享,那些步骤该如何修正一一说了,于是众人热论,看来此法固然有许多地方有待实测,但在议论面可行,花费也不算大。
众人讨论方休,周大老头缓缓道:“其实这法子,很久以前用过。”众人听了无不兴趣。
“嘿嘿,咱瓦窑沟算是个穷乡僻壤,你们见过平地七层的高楼吗?”除了郎平与李传生,每个人都摇头。
“是了,你们没看过高楼,真让你们去,就有人要尿裤子了。”大伙都笑了,郎平忍住望向吴冰的冲动,不过肯定他的脸可能已变成猪肝了。
“以前有人这样做过,不过,那时还没有乌蕉草煮油的法子,所以绑不牢,绑不牢就盖不高,即使不高,却也摔死了一些人。一般人怕高,男人尤其怕,女人不怕,女人没有力气,再加摔死人了,所以这法子,只能用在低处。后来人要的天棺越高越好,嫌低处祖宗要被野狗咬了,所以久了,这法子就不用了。你们没见过,其实它有过。”如今不比以往,这样说来,更要试试,孟川晓还知道一些比乌蕉草更牢的法子,周大老头如此说了,更是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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