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无碍,并没再遇别的英雄,这日,到了怡然客栈,得好好打点干粮与水草,往南的路须在外打尖的时日不少。
三人就在当初坐的位置歇,连点的菜也差不多,朱百麦免不了又把那天遇见黄玉门弟子的经过再说一遍,斐来小朋友最后问阿秀的那句话,准准都能把师娘得逗大笑。
朱百麦观察周遭来客,那个最大的桌子围了十三个汉子,该是有了好事,叫了鱼肉酒菜大吃大喝,直要店小二添酒,旁边靠墙处坐了一个中年女人,背好像背着小孩,她不断地反手拍小孩背,叫小孩乖,面前就只有一碗水。
朱百麦以前听过孟子柯的话,这附近的客栈心好,有哪家贫的,店老板准他们在客人吃完,店家尚未整理桌面时,去拣桌的剩菜。侯县是个富县,这种情形并不多见,但偶尔还是有隔县的人家来,怡然客栈的店家也是见怪不怪。
那十三个汉子酒来便干,甚是欢喜,桌的肉菜剩了不少,朱百麦心中暗想,希望这些人多剩些才好。果然他们再干两杯之后,便起身要动,出客栈牵马,那个妇人看准机会,取出备好的破碗,便在桌拣菜,边拣还不忘抚着背后的孩子,不知怎地,朱百麦心中难过,他的神色,孟子柯全看在眼里。
妇人拣完菜,便从侧门出,店小二就来清桌子。
孟子柯在桌画了一个大概的地图,依他计划,若无耽搁,到湘南要再费二十几日。说话间,店小二已把孟子柯吩咐的干粮打包妥当,三人于是趁着日头小些,马续行。孟子柯再三叮嘱,出了侯县,江湖好汉就是拿下了戒杀令,各人安危,须小心再小心。朱百麦去付帐,一眼瞥见刚才那个妇人就在侧门出口,用刚拣的菜肉喂着一个小孩。
三人出了客栈,迎面一个身穿红袍的汉子走了进去,朱百麦心想,这人服色少见。
才走一个钟头,就听背后两骑赶得好急,直冲而来,孟子柯也不惊慌,二马二驴向路边靠,让那两骑先行。不料这两人行到三人处,扯马急停,马嘶立起,两人翻身下马,对着孟子柯就是一拜。
孟子柯三人起先吃了一惊,但对方甚是有礼,便也不慌。朱百麦自出侯县便非常地提神,风吹草动无不看在眼里,放在心。
此番去湘南,他便是神翼门的大师兄了,为这名头,绝不能丢脸。这两人中的一人,就是刚在怡然客栈门口见过的,那时他一个人落单。这人脸焦皮暗,穿着一身大红袍子,连着头的帽子也甚是与众不同。
两人下马,朱百麦再看另一人,也是一般的面色与穿着,只更老些,孟子柯的手势示意,要朱百麦与梅芳不要出声,他来就好。
这两人一下马,便恭身向孟子柯行礼,双手在胸前,左右五指微交错,孟子柯没见过这样装束的人,也没见过这样的手势,于是静待他们说话。
那后出现的汉子一边行礼一边道:“我是步连嘉赞,他是宗锡隆,三位好。”说完看着孟子柯。
果然两人不是中原的姓氏,孟子柯见两人行礼,也拱手回道:“在下神翼门孟子柯,两位英雄不知有何贵干?”刚说话的汉子看了同伴一眼,便对孟子柯道:“我们不是英雄,我们来自西域,请见谅,宗锡隆的汉话还没学好,只能我讲话。”朱百麦心想,这有意思。
孟子柯答道:“原来如此,宗兄我们在客栈有一面之缘了,不知道步兄马骑得这么快,为了什么?”步连嘉赞又看了宗锡隆一眼,才道:“我们想找一个人。”
“哦,两位要找谁?”
他两个想要寻人,却又不太会说,宗锡隆吞吞吐吐地道:“找,找一个小孩。”孟子柯三人听了,都有些奇怪。
“小孩,多大的小孩?”步连嘉赞答道:“一个男孩,大概五岁,也可能小一点,三岁,两岁都可能。”
孟子柯与两人一番对答,已知他们没有敌意,便稍放心,这两人从侯县追到这里来找个小男孩,年纪又不确定,真是奇怪。
“两三岁,到五岁的男孩?没有。这附近没有这样的人。”步连嘉赞与宗锡隆都有些着急,步连嘉赞道:“不是这附近,你们应是从梁王埠来到侯县,这一路,有没有看到这样的小孩?”朱百麦心想,这西域来的步连嘉赞再多些时日,汉话肯定可以说得很好。孟子柯闻言看了梅芳与朱百麦,再问步连嘉赞:“步兄,你的意思是从梁王埠到这里,两岁到五岁的男孩儿?”步连嘉赞与宗锡隆苦于语言的障碍,只恨没能再把话说得更准确,两个人都是点头。
“百麦,师妹,帮忙想想,有没有看过这样的孩子?”朱百麦道:“小孩?师父,刚才那个拣剩菜的女人,身背着一个小孩,样子我就没看清了。”
“哦。”孟子柯闻言,对步连嘉赞与宗锡隆道:“刚在客栈,确有一个妇人背着一个小孩,就在宗兄进客栈前离去。”两人闻言甚喜,但又不全然满意,几哩咕噜地用西域话交谈了几句,步连嘉赞再问:“多谢,但除了那个,还有没有?”
三人用力想了老久,都摇头,从梁王埠到侯县,一路匆匆,没印象有什么别的小孩,朱百麦与梅芳突然同时想到小羊村,“小羊村!”不错,孟子柯也想起了。
“两岁到五岁的男孩,梁王埠的小羊村有这样的孩子。”步连嘉赞与宗锡隆点点头,看来他俩倒非第一次听到小羊村这个名字,宗锡隆没法把话讲好,还是努力地说,“和你们在一起的?”这话就让孟子柯三人大起疑心,但三人皆是面不改色,孟子柯没回答宗锡隆的问题,反问步连嘉赞道:“步兄,你们要找人,从侯县到梁王埠,怎会找我们问?现还在梁王埠的英雄好汉大有人在,你们要不要快点去那里,也许比较能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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