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当做没有看到朱峰,继续在讲台摇头晃脑。
“何谓天下兴盛?老老,而民兴孝,长长,而民兴弟,循礼,而民兴同。其仪不忒,方能齐家,历来百姓最缺礼法,皇家仁慈,才无怪罪。礼德为根本,财为枝末。君子应重德轻财,无奈民心不古,外本内末,心痛乎!”
何云丰仿佛入戏了,说到心痛乎的时候,脸痛心疾首的表情简直可以写入教科书。
这些之乎者也的话看似很难理解,说白了就是现在的老百姓太不像话了,为了点钱为了点土地为了点粮食连礼法和道德都不要了,在礼法和道德面前,钱财算得了什么。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何云丰根本不在乎下面的孩童是否听得明白,只要门外的王爷可以懂得自己的心声就好。
可他完全没有想到,朱峰越听脸越黑。
“哼!”
朱峰的一句”哼“清清楚楚的传进屋子里。
“是谁在门外?”何云丰装作才看到门外的人,“哎呀!原来是王爷,没想到王爷驾临宗学,学生却在这里侃谈礼法,惭愧惭愧。”
口称惭愧,何云丰的眼神却是洋洋得意的,他的这份演技与袁勳袁大人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惭愧?你确实应该惭愧!礼德为根本,财为枝末?君子应重德轻财?你是这么认为的?”
“此乃圣人言,不过学生也认为此乃真理!”何云丰不卑不亢的说道,看起来颇有些文人的风骨。
“可笑!可笑之极!圣人言?圣人可吃过观音土?圣人可在大雪纷飞时身着一身单衣?圣人可将一年收成的十之八九用于税捐?”
朱峰步步逼问,何云丰步步后退!
“这.....”何云丰就算再傻,此刻也听出朱峰话中的不对劲了。
“不知何先生月例几何?”
“回王爷的话,月例五两。”
“可收束脩?”
“收.....收。”在朱峰强大的威压之下,何云丰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滴。
“尔仓廪足却让百姓知礼节,尔衣食足却让百姓知荣辱,既然财为枝末,何不散于无衣无食的百姓?这是圣人管仲之语,难道先生没有读过?”
朱峰气愤不已,这样的腐儒打着爱国的旗帜最是害国,大明的灭亡,腐儒难辞其咎。
本想拍马屁的何云峰这下子拍到了马腿,别说前程了,眼前这份糊口的活计都难保。
“民乃国之根本,唐朝李世民便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何到了本朝,尔等腐儒还认为财为枝末,到底是认识不足抑或是居心叵测?如果是认识不足,几十年来所读圣贤之书都去了哪里?如果是居心叵测,所为之事到底何如?”
朱峰的句句逼问之下,何云丰两腿如筛糠一般,早已瘫软在地,寒冬时机,身的衣物也已经湿透。
“国之昌盛,在于府库充盈,在于百姓富足,在于边境安宁!礼法?道德?哈哈哈,在无衣无食无房无地面前,只是一句空话罢了!你读书多年,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枉为人师,简直是在误人弟子!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强则衡府强,我衡府孩童在你教导之下,莫不是只会空谈而已?”
“哼!节维节维,节彼南山,维石岩岩!字是好字,寓意深远,学问嘛,不提也罢!”
字字诛心!何云丰想反驳,却不敢反驳,更无话可驳,见朱峰用自己的字做文章,直接气的晕了过去。
“传本王令谕,何云丰误人子弟,枉为人师,逐出王府,报请府学革去秀才功名,永不叙用!孙勇、施大丁、胡家庆三人从即日起,每日来宗学传道受业一个时辰,不得抗令!”朱峰轻蔑的看了一眼晕倒的何云峰,回头对杨虎说道。
“属下尊令!”杨虎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宗学在道理归长史司管辖,何云丰这样的人打发就打发了,长史司根本不会驳王爷的面子,只是这件事还是会如实报朝廷,至于朝廷会如何解读,那可不一定,会不会给衡王府造成麻烦谁都说不好。
杨虎虽是一名武夫,也读过几天书,何云丰讲授的内容他没觉得错在哪里,但是王爷的一番话让他觉得更有道理。
这里的事情早已惊动了宗学方面,朱峰刚才大发雷霆的时候没人敢靠前去,只能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看着。
“下官宗学宗正孙广义见过王爷。”朱峰的怒气发泄的差不多之后,一名清瘦的老者才靠前去,战战兢兢的说道。
因为孙勇等三人以及这次何云丰的事情,朱峰对宗学并无好感,孙广义的问安,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对方。
朱峰不说话,孙广义哪敢贸然开口,没多一会他就冻得有些发抖,何况还有王爷犀利的眼神,双管齐下,苦不堪言!
天空中飘着雪花,风不大,可吹在脸身也是冰冷刺骨的。朱峰穿的非常厚实,还披着一件大氅,站了这么长时间,丝毫没有感觉到冷。杨虎本就是武夫,铁打的身子,穿的也不少,自是更加轻松。
其他人可没这么好运,院子里熙熙攘攘,从各个屋子里钻出好多人,有被此事惊动的,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临近晌午,温度却无太多回升,那些看热闹的人忽略了寒冷的天气,出来容易回去可就难喽,王爷在此哪有敢偷偷溜走的,被惦记还有好果子吃?
朱峰环视一圈,院子里的人大多穿着单衣,有的将双手拢在袖子里,有的将脖子缩进领子里,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这样的天气,只在外面站一会儿就冻透了。
“孙宗正将宗学治理的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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