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静了一小会儿,又都想到了要说的话。
“去年我在西原市办公司租过房子,”他说,“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够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楼房,没有想到昨天实现了,只不过没有在西原市买下楼房。”
“噢!”
“到了晚上,我常常步行在街道上,望着别人家的窗户发呆,想想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楼房该多好呀!”
“现在许多姑娘谈对象都要楼房,”她说,“原来你也有这种思想。”
二人又静了下来。
“你喜欢吃我们环江县的地方菜吗?”他问,“我喜欢吃。”
“噢,我也喜欢呢!”她回答,“有一种泥土味。”
“重要是没有农药,”他补充道,“吃上放心。”
“云,我想我应该弄个大棚,种点蔬菜,然后销售给城里人,也许能赚来钱。”
“你就卖给我吧!”
他们一起笑了,他们吃得很开心。她笑话他吃面时费劲的样子,好像在咬一块骨头,他可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这个吃法。
“上学时经常开水泡馍,从家里背的馒头经常发霉了还吃,”他说,“落了个胃病,吃饭得细嚼慢咽。”
“我和你一样的,”她说,“曾经的我们都是苦孩子。”
他们俩又碰了碰杯,给她换的是白葡萄酒,他们开始一起细细品着冰冻过的白葡萄酒。
酒酸酸的,带着淡淡的黄色。他说他似乎看到酒的淡黄色流进了她的双眼,她听得津津有味。
“说不定真能流进来呢,”她说,“反正这个想法很棒!”
两个人喝了不少酒,老板又拿过来一瓶,喝完酒,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说实话,我很高兴。从学校回来后,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过。”
她点点头:“我也一样,自从拿上羊鞭后,就没有放松过。”
他抱怨道:“你也知道,外面的人很少会意识到他们有多残忍,他们笑话我们村里的人,给我们村里人起绰号,叫野人,原始人。”
“就是呢,”她说,“我听到别人嘲笑我们,就恨不得揍他们一顿!”
他笑道:“你看看你一个弱女子,还想揍人,只要别人不揍你!”
她笑道:“我有羊鞭呢!”
说着话,她站起来,用手做出了用羊鞭打羊的动作。
他拿起酒瓶,往两个人的杯子里倒上酒。“我在学校的时候被起过绰号。”他说。
“太坏了,”她说,“都有哪些绰号啊?”
他的目光转向别处,他说,“他们叫我穷种,狗尾巴草。也不能怪他们,他们都是尚家河村的,跟大人学的。”
“我们村里人也太坏了,”她说。
他激动得使劲儿点头。“他们就会损我,因为那个时候我很贫穷。”
“你以前一定过得很难吧,”她说,“可你现在又回到了村子,还当上了村主任,你大可不必这样做,城里还是最适合你。”
他有点醉,没有说啥。
她接着说道:“我和你一样,小时候也过得不怎么好,你知道的,我是我爷爷一手抓养大的”
“好端端的生活,我们为什么要回忆过去呢!”他笑了笑,放下酒杯,想安慰她。
“云,我醉了,你背上我回吧!”她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站起来,结了账,搀扶着她慢慢走出了餐厅,他看见她宽大的浅蓝色纱裙在半明半暗的街灯里静静地在闪烁。
“很遗憾我没有醉,要不然我们就睡在餐厅,不回去了。”他说道。
“云,只准我醉,你千万不能醉!”
“为什么?”
“我要你保护我,听说有狼。”
“我们叫个出租车回吧!”
“不,就这样最好,你搀扶着我走,我想吹吹风。”
两个人静静地走着,远处街上有人在放唱片,传来的是好听的女高音。
“你听,”她说,“你仔细听。”
“真好啊,”他说,“真好听啊。”
“要不要坐下来,”他说,“我们一起坐着听这美妙的歌声,一起等出租车吧。”
她朝他微微一笑。为什么不呢?这个夜晚还是很浪漫的。她喜欢他。也许,他们俩能一同对抗这个世界对他们的轻侮。为什么不呢?
她理了理裙子,把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用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满天的繁星。这个夜晚,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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