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岸那边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从身毒带回来的各种种子跟树苗都在暖棚里生根发芽了，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赵令月偷偷放了的灵水的功劳。

赵令月也有意让大家看看那身毒之地到底是如何是土地肥沃，遍地黄金宝石的。

就在长安城里传扬身毒如何的时候，安王跟宁王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发现属于匈奴人的草原上竟然被天花突然裹挟，牛羊跟马匹还好，可是人却死伤无数，派出去的斥候几乎每走过一两里的地方就能看见被焚烧过的尸体。

匈奴人原本盛行的是水葬，就是在人去世之后，做一艘小船，把人盛装放在小船上，再在船上装饰各色黄金宝石和鲜花什么的，这种小船走不了多远就会因为水流突然变急而沉底，船上的人也会跟着沉底，最终被水里的鱼儿所吃。

也正是因为如此，匈奴人宁愿饿死，也不会动去吃水里的鱼儿的念头，因为那些鱼是被他们先祖的肉喂养长大的，吃了鱼肉就是吃掉了先祖，此为大不敬。

可是如今形势变了，那些匈奴人居然放弃了水葬，而是采用了烈火焚烧的方式，还没有收拢骨灰，这显然不正常。

而有斥候从骨灰的颜色断定这些人都是因为感染了某种瘟疫病重而死，这也给大魏提了个醒。匈奴人在草原上的异常很快就传到了长安，而大魏离匈奴太近，也不得不防备匈奴人丧心病狂，一不做二不休地把瘟疫传来了大魏。

很快，从东北到西北一路上的各个大营都接到了死命，务必要严防匈奴人狗急跳墙危害大魏子民。

匈奴瘟疫盛行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北方，三河城里自然也知道了，甚至那歌舞班子里的人看起来还比柳台营知道得要早。也因此赵令月抓住了那歌舞班子的尾巴，原来他们是月之人放出来的一个幌子，用来放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的，其实背后之人是早已送去长安城的那位三合楼的前主人。

赵令月无意涉及太深，只把这些消息跟皇城司的人通了气，让他们继续调查去了。而她自己的注意力则是全部放在了匈奴人的动向上面。

赵令月做事往往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甚至有时候时间隔得久了，她还会忘记当初的想法，像是给匈奴人放天花这事儿，还是被匈奴人主动提醒过后才再次捡起来的。

水华跟水芸这几日看着赵令月每天高高兴兴地进进出出，对日常许多繁琐的小事都忙得乐此不彼，心里慢慢拼凑出了一点东西。

天花是赵令月亲自去匈奴草原上去放的，她如今这个身份地位，要想在柳台营完全消失十来天的功夫，没人专门打掩护是万万不能的。

因此她是借着巡视盐湖的功夫，让水芸化妆成了她的样子在西胡人的地盘上盘旋了半个月之久。而她自己可是在匈奴人的地盘上从西到动一路上还收了两个不错的野马群进了空间养着，还收集了好些优良的牧草种子在空间里培育，放天花反而像是顺便为之。

水芸跟水华参与其中，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哪怕已经拼凑出事情的真相，也从来没想过往外透露半分。

最先问出来的人就成了符岸。

赵令月去巡视盐湖这事儿大家该知道的都知道，但是符岸看赵令月因为匈奴人的变故格外开心，就显得有点过了。

他当然知道有些事情他根本就不该问出口，奈何他实在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自己在赵令月心里的地位，便找了个机会问了出来。

赵令月自从对匈奴人遭遇瘟疫一事表现出格外的高兴，就知道符岸肯定能猜到一些，既然他都问了，反正也不会说出去，她也就答了一句：“知道就别问了。”

符岸跟水芸水华一样，他被赵令月这么干脆地一认，心里把之前好些事情都拼凑起来了。

“所以，年年你大概是去年提到牛痘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念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中间又放弃了。然后偏偏上元节后发生了水源污染一事，你就顺势把那事儿又捡了起来。再来就是趁着巡视盐湖的功夫让水芸假扮你行事，你自己转而去了匈奴人的草原！”

赵令月有点无奈，“既然你都知道这些了，那也该知道这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为什么偏要说出来呢？”

符岸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可没什么抱歉的表情，反而继续问道：“年年你当时为何中途放弃过呢？”

符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他只是感觉这一点对自己挺重要。

赵令月也觉得符岸在这个问题上面有点认真了，不过，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她这书房别看符岸来去自由方便，其实周围至少有两方人马在保证安全。

于是她直言：“当时我并没有完全放弃，一开始的考虑是等边境所有的大魏子民都接种过牛痘之后再说。后来因为时间拉得过长，我觉得最好的时机已经过了，毕竟从来都只有在从冬春到春夏之交的时候才容易滋生瘟疫。

所以那时候我只是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时间而已。过后当然因为等的时间太长，中间我也确实差点忘了，但是匈奴人偏偏要用实际实际行动来提醒我一番，如此，我为何不顺了他们的意！”

符岸完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一开始还觉得赵令月的手段过于残忍了，但是听了她这些话，他心里仍然难以避免地被说服。

赵令月感觉到了符岸言语中的冒犯，但她觉得没什么，毕竟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如何考虑如何执行都是她自己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尽管如今看来造成的后果实在是出乎意料，她也没什么好后悔甚至后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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