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合上挡住了摇光的声音，这回没多久里面就热闹了起来，惊呼不绝于耳，很快门边候着的小宫女就为木瑾瑶打起了帘子。

“万公公怎么还在这啊，本宫以为你早就去璟欣或是未生那边了呢。”木瑾瑶惊讶地看向一张脸冻得发青的万有福：“公公真是实在人，本宫应过也不起，想必是东宫夫人御下有方的缘故。”

万有福蒙了一层冷汗的背后被中午的阳光一照，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一时间竟没想到怎么反驳木瑾瑶的话。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扶这几个公公回去歇着，让太医去给公公们看看。万公公是夫人面前的得意人，可别落下什么毛病才好。”

木瑾瑶的话似乎唤醒了这个院子，一瞬间各处都站上了宫人，小庄子领着几个太监七手八脚的把万有福等人搀出去，一路上好话不断，都没留下气口，硬是顶着万有福，没让他在怡然居说出第二句话。

“公主，我们这样会不会被他倒打一耙啊？”怡然居重新安静下来，清荷有些担忧地问道。

木瑾瑶立在回廊下，望着万有福消失的方向嗤笑道：“除非我们站到白季夏那边，不然现在王芷溯可不会为了一个太监在父皇面前提起我们，她还要拿捏住这条路，逼我们和她同盟呢。”

“好姐姐，你就放宽心吧，咱们公主是最聪明不过的。”玉衡将披风搭在木瑾瑶肩头，又递给她兔毛暖袖，回头对清荷笑道：“姐姐待嫁的绣品可绣完了？我看素梅姐姐的可早就备好了。”

清荷顿时羞红了脸，忙掐了玉衡一把：“好个灵巧的嘴巴，在公主面前也敢胡吣！”

“既然如此，等素梅回来我就给你们都放几天假，让你们好好绣嫁妆。”木瑾瑶把手揣在暖袖里，笑盈盈地看着清荷。

“公主！您也跟她闹奴婢！”清荷捂着脸跑出回廊，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这事的起因是苏念觉得身边侍候的人年纪都不小了，所以想将到年岁的宫女放出去一批，绣芙和绣蓉则顺势指出去嫁人。这样过几年她们回宫伺候时，也能帮帮年岁渐长的彩练姑姑。

木瑾瑶听说了这件事便问了素梅和清荷的意思。她倒不是想让她们成亲之后再抛夫弃子的回宫伺候。她是觉得素梅还好，但以清荷的性子跟着她过这样的日子太过担惊受怕。这辈子她希望能给她们一个可以平凡度日的选择。

不过表面上她只是托苏念也给素梅和清荷指一门亲事而已，至于以后如何，且行且过便是。

“说起来，你和摇光的年纪还要比素梅她们两个大上一岁呢。”木瑾瑶看向立在一旁偷笑的开阳：“若是你们有心上人，或是什么别的打算，也可以跟我说。”

开阳没防备木瑾瑶突然将目光转向自己，脸颊也带上了红晕，只恨摇光在小厨房，竟然把这一遭躲了过去：“奴婢只想在公主身边伺候，别的什么也不想。”

“没关系，素梅她们嫁出去之后，我会把你和摇光提成大宫女，到时候你们再慢慢看，慢慢想。”木瑾瑶接过玉衡递来的手炉放在暖袖里，也对着玉衡笑了笑：“还有你，别急，都有机会。”

玉衡闻言跟着乐了：“奴婢不急，只要公主用得上奴婢，便是一辈子不嫁人奴婢也愿意。”

木瑾瑶弯弯唇角没有答话，她知道玉衡在担心什么。素梅清荷和她有情分，开阳摇光有顶尖的手艺，就连小茹也能靠着木瑾瑶的铺子立身。只有她是由严禹送来，哪边都不沾。

而且无论行宫中的怡然馆，还是宫里的华阳宫，木瑾瑶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有数的。但暗影却一直在不断扩充。玉衡嘴上不说，只怕心里一直在担心自己会被替换掉。

但木瑾瑶不可能对她做什么保证，这种担忧在她在木瑾瑶身边有立身之本的时候自然会消失不见，木瑾瑶只需做到奖惩分明，尽量公平就好。

……

自木瑾瑶那天让万有福白跪了一上午之后，这个眼高于顶的公公便没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提要回郦城。

木瑾瑶猜测，大概因为直接逼他们站到王芷溯身后的想法落空，现在万有福正在等他们找他求王芷溯帮他们回宫。

不过这几天非但没有人找万有福，今日苏念还带着木瑾瑶几人去了苏家。

“我们一旦回宫，外公便可动身了。”木瑾瑶正与苏定北对弈，眼睛盯着棋盘，嘴上说的却与棋无关。

“甚好，我若回平洲老家，想来皇上也是高兴的。”

木瑾瑶轻笑一声：“外公不在朝堂，我们居于行宫。父皇更要分出一只眼睛盯着您了。”

“我回平洲之后皇上大概会放心一些，对你们也好。”苏定北摸摸下巴上的长髯，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封家那小子如何了？”

“封寂现在可是二哥手下一员大将。”木瑾瑶放下一枚棋子，歪头道：“父皇应该是默许了他们私下来往。”

“二皇子许给他什么能让他死心塌地？”

“左不过是荣登大宝后的高官厚禄。不过如果他想去缴了瑶芳，二哥恐怕一兵一卒也给不了他。”

苏定北眉头一皱，不赞同道：“他从未打过仗，又是那个身份，皇上不会派他去的。而且平叛本来就只能用朝廷的兵。别说二皇子，谁都不可能多给他一兵一卒。”

木瑾瑶抿抿唇，咽下口中的话，转而道：“外公说的是。”

心里想的却是恐怕还真有这个人，她现在就坐在您面前。

她与封寂私下联系已经有几年了，但封寂大概以为跟自己交易的是听雨楼，木瑾瑶从未与他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老爷，宫里派人来了！”地权有些激动地冲过来大声禀报着。

苏定北一愣，随后叹息一声拍拍木瑾瑶的肩：“去吧。”

木瑾瑶对此并不意外，王芷溯派人过来势必会用手段将苏念几人拉到自己的阵营，只要木瑾瑶稳得住，白季夏自然会尽力让她们早些回宫。这样既能卖个人情给西宫，又能有效阻拦王芷溯的计划，一举两得。

可即使早有准备，苏念和木瑾瑶等人在离开苏府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眶。

她们又要回到那个巨大的牢笼中了，但木瑾瑶相信这次的结果会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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