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开阳又得了许多新方子,其中还有让人忘却记忆的药物。因此即使最后需要将这两人交出去,木瑾瑶也不怕自己的势力暴露在人前。
当然了,死人总是最让人放心的。既能在那个叫望宁的人身上得到些什么,又能留下这二人的命,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交代过这些事后,木瑾瑶刚合衣躺了一会儿,队伍便开始整备,准备继续赶路了。
她和木璟欣上了马车,撑着精神同苏念说了会儿话,二人便一个接一个的打起了哈欠。苏念昨晚多少听到了一点动静,知道她们大概都没睡好,忙命绣芙绣蓉从座下的箱子中拿出软垫,让她们靠着休息一番。
就这样时睡时醒地晃着,等到木瑾瑶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能看到行宫内摘星楼的楼顶了。
隔着三条街停下马车,玉衡试着跟行宫里留下的暗影联系。但飞出去的两只信鸽却没有一只飞回。
未生从马车上跳下,他跟着赶了两天的路,一直坐在自己的马车上。马车上太晃看不了书,贴身太监又不识字,他只能跟自己玩些拆字游戏,快要无聊死了。
现在队伍一停下他便想跑过来和母亲、姐姐们叙话,不过因为察觉到众人的神色,他慢下脚步,规规矩矩的走过来叫了声“母亲”。
木瑾瑶看见未生小心翼翼的样子安抚地笑了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有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玉衡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们都知道暗影虽不像暗卫时刻保卫着主子的安全,但也是把主子的意思放在首位的。在行宫内负责接信鸽的暗影只要不是被强行带走,或是被迫离开,那他即便手断了也会先想办法把信鸽送回来。
“他们如果找到了我们私下去凉州的证据,那现在只怕我们的画像都已经被张贴在城门口了。”木瑾瑶拍拍玉衡的肩说道:“想办法找人将我们接进去,无论如何这里还是行宫,就算被通缉我们也有办法脱身。”
木瑾瑶的话点醒了苏念等人,他们在行宫十年,郦城的人不过只来了两天,不管怎样都不可能设计出无解的杀局。
玉衡很快找来了几身宫女太监的衣服,众人套上之后,趁着夜色从运送蔬菜鱼肉的偏门混进行宫。
等在这里接应的是摇光,她先将众人送到了离这边比较近的空置宫殿,备上温水、梳妆用的物件和干净的衣服,边伺候木瑾瑶梳洗整理,边跟她说行宫里的情况。
两天前,郦城派了王芷溯手下的大太监来,带了几箱子珍奇宝物说是皇上惦记六公主补上的生辰礼。接着听闻苏念和木瑾瑶都“病了”之后,便嘘寒问暖的赖到了现在。
“负责接信鸽的小太监今日被那个大太监抓了壮丁,正陪着他饮酒呢。”摇光替木瑾瑶系上衣服的最后一条绑带,退到了一边。
木瑾瑶抚平翻折的袖口,笑容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凉意:“都‘忘记’十年了,怎么会这么容易想起来,只怕是宫里有人需要我们回去了。不过也好,省了我们的事,希望她们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公主,郦城传来消息,公主的生辰是贵妃提起的。”玉衡回宫便去整理了这段时间各处暗影递上来的消息,这两天木瑾瑶在路上,为了避免消息传不到,郦城的信也会递到行宫。
“白季夏坐上贵妃之位已经三年多,想来是看王芷溯越来越不顺眼了。”木瑾瑶跟着玉衡和摇光向怡然馆走去。“白季夏的主意,派的却是王芷溯的人……有意思。”
苏念、木瑾瑶等人到了各自的宫室,代替他们的暗影趁着夜色退出行宫,外面送木瑾瑶等人到华亭的马车也被暗卫消无声息的停了进来。行宫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别有用心的人正在以酒套话,丝毫没想到自己这次到华亭来最大的目标在他眼皮底下换了一拨人。
连日赶路,晚上又没能睡好,这天早上起来木瑾瑶的脸上倒真有了些病气。
从郦城来的大太监雷打不动的在怡然馆外请安。听说这几日皆是如此,先去沉水居,再到怡然馆,木璟欣和未生那边也没被他放过。
“让他进来,本宫见见这忠心的奴才。”木瑾瑶用过早膳,低头将漱口的茶水吐出。
一串脚步声停在门帘外,接着是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外面的人似乎是跪下了。
“奴才万有福,参见六公主。给六公主请安。”
“万公公有礼了。”木瑾瑶从篮子里拿起小绣绷,也不叫起,反而一针一针的绣起香囊来。
万有福这几天用请安逼着苏念等人见他,一直没受过冷待,最差也是客客气气的请他进来,但不跟他搭话。他还以为行宫这十年把西宫夫人和六公主的脾气都磨没了,现在看来这母女俩还能蹦哒几下?
万有福在心里嘿嘿一笑,他才不怕被罚跪,有了这种事回去之后他可更好跟夫人邀功了。而且要是他能揪住西宫夫人这边的错处,等他们回宫的时候,夫人就能拿捏住他们,不必再担忧西宫会和贵妃联合在一起。
不过万有福没想到的是,他这一跪就从早晨跪到了中午。华亭就算没有凉州那样苦寒,十一月清晨的地上偶尔也是会结霜的。
而且之前跪到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屋外除了他和他带来的人之外再没有一个伺候的宫人,期间甚至都没有宫人在院子里走动过。
这种不寻常的情况令万有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隐约察觉到局面似乎不像他想的那样顺利。
临近午膳时间,院外终于传来了动静,这在已经抖如筛糠的万有福耳朵里简直如闻天籁。
他不敢先出声认怂给夫人丢面子,但若是被其他人看见可就不同了,无缘无故罚跪东宫夫人的大太监,想想西宫那边要头疼多久,万有福痛得僵硬的膝盖就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
“哟!万公公您怎么跪在这儿啊。”来人是将万有福引进来后便消失了一上午的摇光,她提着两个食盒,显然没有手空出来扶万有福。
万有福心中有点失望,不过能来个人结束他的这场折磨也好,总归伤在他身上,他身后还跪着几个自己人,不怕她们抵赖。今日之事终究有让西宫偿还的机会。
“公主,您看万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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