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酒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派与世无争的神色,一口喝下,王蓝田点头致意。
心里苦苦的。
谁能知道,自己衣袖里,还藏着好几张纸呢,有荀巨伯写的什么一曲唱翻钱塘湖,一舞惊断林中木之类乱七八糟,就差鼓舞着姑娘们当街杀人的诗词,也有不久前自己刚拼凑出来的好几句诗词,然而都没法和王凝之给的那一句连上。
该死的,王凝之,怎地那么小气!
……
而此刻,随着几场最大的歌舞结束,大家也开始走动起来,王凝之还没想好去抢哪位同窗的吃喝,就被人找上门了。
“王兄。”
“朱兄,怎么来这儿了?”
王凝之皱了皱眉,朱明启的身份,怎么也该是前头位置的才对,他从吴郡来,又不像自己,只是来玩玩的。
“呵呵,表演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刚去那边找了小妹,结果人家聊得起劲,都没怎么搭理我,那位梁山伯,还有祝英台,也是挺有趣的。”
朱明启笑着坐下,王兰扫了一眼,便告了声罪,带上徐婉去逛了。
“朱兄,有话不妨直说。”
给两人都添了茶,王凝之很直接。
朱明启抿了口茶,看过来,轻轻开口,“王兄,上次的话,有王兰姑娘在,其实没说完,我受人之托,为你和黑风寨说和不假,但我自己也有个问题。”
“但说无妨。”
“虎王死在南海郡,和你有关系吗?”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似乎静了几分,明明歌舞声不断,这里却只有两人之间的视线交错。
笑了笑,王凝之很坦然:“当然有关系了,难不成我被几个小贼威胁了,还会去跟他们较真嘛,有狗爪子挠了我一下,先把狗杀了,再有狗来,就只能找狗主子了。”
“好,王兄,你是个聪明人,我们本就没什么交情,我也就不试探了,免得你多虑,虎王死了,只是因为他得罪了你?”
朱明启眼里,似乎有寒芒闪烁。
“不然呢?还有别的事儿?”王凝之皱了皱眉。
“最近,不只是黑风寨,有很多江湖上的人,都受到袭击。”
朱明启叹了口气,又说道:“不过只要能确定别的跟王兄没关系,那便好说了,黑风寨得罪了王兄,虎王该死。”
“几个江湖人,也值得你那位朋友,和你感兴趣?”
朱明启打量了王凝之一眼,似乎有点儿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虎王不值一提,不过他是替我朋友去南海郡谈事的,眼下,事情是不成了。”
“王兄,我知道王家与我们虽无关联,但大家同为朝臣,自然同仇敌忾,如今,会稽王还在朝中扛着压力,刺史殷大人,也身处在庐江,然而桓温将军,一意孤行,我等世族,自然也该为陛下分忧,便是有所嫌隙,也要在此时放下才行。”…
王凝之眼神微动,“那是自然。”
……
直至半夜,这场花魁之争,才算是落下帷幕。
第一第二毫无疑问,柳盈盈和墨竹。
不过第三的杜雪却也在一时间,打响了名头,那一残句,将整场宴会的气氛拉到了,也是因为那一句,今夜所有的诗词,都显得黯然无光。
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男女之爱慕,最是让姑娘们心动不已。
更别提对方还是个大才子,好像还是书院的学生,世家子弟。
一时间,所有的姑娘都迫不及待回去休息,要在梦中想象,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而受到所有姑娘追捧的一句诗,当然会成为今夜的主角了。
回山的路上,三三两两的,学子们自山下,至山门口,手里的灯笼就像一条发光的金龙,蜿蜒在山路上。
王凝之很不爽。
“她怎么又回来了?她哥呢?也不管管?”
“好像是说朱明启在钱塘还有些事,要留几日,所以她就上山住了。”王兰倒是挺高兴的,今年的乞巧节,看来有多了个人陪自己一起拜月了。
前头,不远处,明明是三个人,却分成了两批。
看那身形,应该是祝英台昂首阔步,一副要划清界限的样子,脚步生风。
而在她身后,梁山伯和朱明芳紧紧相随,时不时还有笑声传出。
走在人群最后的王蓝田,脸上还带着些傻笑,有时候,男人就是要勇敢一点儿才好。
想到最后送别之时,杜雪脸上微红,带着羞意的笑容,王蓝田就觉得,值了!
……
时间过得很快,却也不如人们嘴里的八卦传得快。
没两天功夫,万松书院大才子,王蓝田的名头,就响彻了钱塘。他对杜雪姑娘的爱慕,也在青楼之中,成了一段佳话。
大街小巷中,人们谈论的,还有今年万松书院,更胜往年,才子们层出不绝,怕是要把名头打出扬州了。
王蓝田觉得自己可能是这个世上,最没有底气的才子了。
一边忐忑着,一边又有点儿窃喜,还在思考,作为一个才子,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
一封家书。
内容很简单,老爹老娘对于自己居然为了个青楼妓子这么放肆的事情大为光火,决定等自己回家的时候,好好教育一下自己。
并且严重警告,再有这种消息传来,自己就滚出家门。
这年头,才子们为青楼姑娘赋诗一首,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不过会这么直白表达情义的,那确实少见。
毕竟,才子嘛,谁不想着有朝一日,一飞冲天,到了那个时候,和青楼妓子关系不清不楚的,可就不见得是好事儿了。
看到这里,王蓝田叹了口气,可是接下来的内容,就更让人尴尬了。
老爹在信中质疑,为什么王蓝田这么多年不见有什么才华,去了书院也不出名,见到个姑娘就突然才气过人了。…
要求给出合理回复。
这能怎么回复?
王蓝田想哭。
想哭的不止是王蓝田,祝英台最近一直情绪很不好,当然了,主要来源是梁山伯,从上了山,他就没让自己放心过。
虽然书院里头,姑娘比较少,可那是相对来说,伙房里,浣衣坊,仆役里头,也有十来个人。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迁之的闺女。
梁山伯还不至于看上那些粗手粗脚,开起玩笑来,比男人都能开腔的姑娘,但是王兰不一样啊。
如果让祝家庄里的爹娘过来,估计也会说上一句:“没错,我们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把你培养成王兰这样的大家闺秀。”
什么叫大家闺秀?
并不是说永远都一副正经的样子,而是能随时按照情况需要来改变自己形象的人。
就好像,王兰在学子们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微微含笑,低眉顺眼,举手投足之间,那都是气质十足。
书院里头,想要亲近一下王兰,发展一下感情的,那不是一个两个,只不过一来人家从不与学子们有多的交流,二来王迁之可就在山上呢。
跟自己的前途比起来,还是别了。
要是王迁之这个身份的,给下个不好的定义,那几本上就是宣布死刑了。
然而,作为王凝之隔壁院子里的邻居,而且热爱扒墙头的祝英台,可是不止一次见到,王兰那一副惹事精的样子,甚至有几次,她亲眼看到王凝之都被气的只能躲在屋子里。
更令人不爽的是,梁山伯在发现这一事件之后,居然没有对王兰这种表里不如一的行为进行批判,而是感叹了一句:“世上女子多磨难,便是真性情,都不敢随意表露。”
好啦,这句话祝英台听来倒是也挺暖心的,更加觉得梁兄是个好人,可是,这毕竟是在说别人啊。
不过幸好,梁山伯和王兰,似乎没有苗头,梁山伯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个书呆子,对于书本以外的东西不感兴趣。
而王兰也只是和他有着泛泛之交,基本上没有王凝之在场的话,她都不会和自己或者梁山伯说话的。
在明白了这一情况之后,祝英台才算是放心了,但是好景不长,没多久那个该死的王凝之,就诓骗着山伯下山去看姑娘,害得自己还要跟踪,之后还被发现了,简直不要太丢人。。
还好,山伯终究没有让自己失望。
那些俗气的女子,怎么能入了山伯的眼呢?
然而,刚松了口气,山上又来了个朱明芳。
祝英台只觉得今年时运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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