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里已噙着泪:“父皇八哥他不会的!八哥、八哥不是这样的人!”
“五妹,如今证据确凿,你也是受害者,你不要再相信这个心狠手辣的人了好吗?”洛正则的声音里都是无尽的厌弃,我知道他是太子一党,太子哥哥虽不能表现出来但他可以处处针对八哥。
“父皇!”那坚硬冰冷的地铬得我膝盖生痛,我连滚带爬挪到八哥身边一把便扯住他的衣袖:“八哥!你说话啊!你快告诉父皇,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说啊!你说啊!”但八哥却不说话了,我便向母妃求饶,母妃眼里尽是阻止我的神色但我岂能就眼睁睁地看着八哥被如此陷害?我哭得越来越凶,脑袋也越来越沉重,后来便没了意识,下一次醒来竟已是三日后,母妃坐在我身边自是一脸惊喜,我的脑袋不仅昏沉沉的,我的嗓子、我的嘴唇都干的感觉要撕裂开,整个身子也如麻了般僵硬,缓了一大会儿才缓过来。
母妃说我惊悸过大、急火攻心才会晕倒三日,随侍的太医也给我开了安神药,我看着那碗苦得倒胃的苦汁子没有半分想喝的欲望,母妃显然也是瞧出了我的心事屏退了所有下人们缓缓将那花釉碗放在了桌上。
“泱儿,你想说什么?”
见母妃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便不拐弯抹角了,急忙道:“我想救八哥出来!”
“泱儿,你只是个公主,你八哥是犯了谋逆大罪,你怎么把他救出来?”
“母妃,八哥他不会的!”我犯了急,又开始掉金豆子。
“你不是他,你怎知他不会?历代皇子们对皇位是虎视眈眈,没有一个人是没有野心的,而且你八哥他那么优秀,手握兵权又样样都超过太子,你觉得他就不渴望皇位吗?”
“可是八哥不会做出刺杀父皇这种不孝之事的!八哥他和我说过,他不在乎皇位,他不在乎这些权势!”
“好,就算离儿他是无辜的,那你又能做什么?这些事我们只能交给刑部、或者你父皇的那些暗门,朝野只是诡谲多变,你不懂。”
“我不懂这些也不想懂,可我知道八哥不是这样的人,”我抹了抹眼泪,吸吸鼻子:“母妃,我信八哥,在危急时刻他都可以奋不顾身地保护我我怎会不信他?母妃你一向教导我要知恩图报,八哥于我是救命之恩,难道我还要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泱儿!”
我知道母妃也是对我无了奈,安慰道母妃:“母妃您别担心,我不会做出什么激烈之事的,我坚信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一定会有证据的。”
没错,清者自清,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只要八哥没做过这些那做这些的人定会露出马脚,我坚定着这个想法开始到处打听消息,后来我听说那几个暴徒咬死了就是八哥指使他们刺杀父皇,两日后的上午他们几人全都受不了酷刑咬舌自尽了,死无对证,这件事更加棘手了。
我想多求几个外人帮忙,于是想到了楚硕将军。
楚将军是云锡哥哥的父亲,父皇的左膀右臂两代重臣,定会帮我,那日我偷偷拜见了楚将军,楚将军拗不过我便也告诉了我些事情。
他说父皇也不全然相信是八哥所为,那几个暴徒既是亡命之徒便不应如此快地供出幕后指使,且听楚将军的意思是已有怀疑的人选,我接着询问下去他便支支吾吾怎么都不肯说,末了他才作了个揖缓缓道:
“公主,一个没了母亲依靠的皇子在朝野之上便如一直断了翅膀的老鹰。”
他此话一出我有些发怔,回营帐的路上我反复念叨揣摩着他的话,我本以为他是指八哥,但八哥的母亲萧氏地位卑贱到连孩子都不能抚养怎么能给个依靠?我又怀疑他或许指的是母妃,但母妃一直抚养八哥照顾周当,八哥也并未失了母妃的依靠。
或许楚将军另指他人?
宫里有的是没了母亲的皇子,若说是如今——那便只有太子哥哥。
我听闻母后自从被幽禁坤宁宫后父皇再也没去瞧过她,前朝后宫父皇也并未提到她只字片语,围猎之前还有些闲话说就连母后的母家冷氏都不得父皇的重视了。
所以楚将军怀疑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太子?
难不成这是一出苦肉计?想到这儿我后脊背一凉,如果真是太子那八哥岂不更难翻身了?我还是担心八哥得紧所以还是在一清朗的下午前去拜访了父皇。
围猎开始第一天便出了这样的大事本应班师回朝,但父皇说此事不宜外扬更担心会引起百姓的胡乱揣测便只吩咐下去王亲贵胄可自行狩猎,而父皇则还是每天看些送来的折子。
“父皇!参见父皇!”
“快过来给朕瞧瞧。”许久未见,父皇脸上已有些倦色,“怎么,听下人们说最近难眠,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们照顾不周?”
“没有啦父皇……”
“真是胡闹,朕前几日还吩咐过定要照顾好公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哎呀父皇!真的不关他们的事,还有父皇!没经过我的同意可不许动青衣!”
“好好好,从小到大,父皇就没敢动过青衣那丫头,青衣都快被你宠成第二个小公主了!”
“泱儿待青衣从来都是朋友,从不是下人。”
“朕的泱儿啊,真是善解人意的姑娘。”父皇捏了捏我的鼻子。
“父皇,不过儿臣今日的确有事。”
“你不说朕也知道你今日啊定是怀了心思来的。”
“父皇!”我跪倒在地,一字一句十分恳切:“泱儿知道这件事错综复杂,朝野之事诡谲多变儿臣不懂,但儿臣相信八哥不是这样的人,儿臣也知道父皇面对的不仅仅是儿臣也不仅仅是八哥,您面对的是其他的皇子和公主们,面对的是整个朝野乃至整个祁朝的子民,儿臣不求父皇能相信八哥,只求父皇能公正不阿,抛去对八哥的偏见,从头查一下此次的刺杀之事吧!”
“泱儿你先起来!”
“父皇若不答应儿臣,儿臣宁愿长跪不起。”
“唉……泱儿啊,偌大的皇宫,只有你,能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你母妃也能经常为朕排解一下这些苦闷,可是如今中宫倒台,她又是抚养过离儿的,这样的话她也就不便说了。”
我仰起头看了看父皇已有苍老之色的面容布满落寞,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无所不能的父皇也有如此孤寂的时候。
“泱儿,你大了,也是要嫁人的姑娘了,你记住,在权势与欲望面前,每个人都有可能变成一匹贪得无厌的狼,每个人心里都要一匹狼,尚有百姓为了一盏茶而大打出手,更别提每天都离皇位近在咫尺的皇子们了,他们心中的狼,只会更残忍、更冷血。朕很幸运,你皇爷爷当年只有朕这一个皇子,所以那一次的朝代更替没有沾血,除了那一次,多少年来祁朝的更替皇位都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而且大多数都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兄弟姐妹的血,他们的眼里只容得下皇位,容不下感情。”
“那时你母妃难产,拼尽全力才生下了你,整个祁朝都说朕最宠爱的贵妃只生下了个公主,朕定十分失望,”听着父皇的话,我不禁替父皇拭去眼角的那一滴晶莹:“但是朕十分开心,因为你可以避开前朝所有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不用每天都活在算计之中。”
“沙场无眼,但这前朝后宫何尝不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多少人死在这阴谋算计中而不得知,”父皇揽过我:“父皇想要的,不过是你每天开心,寻得一意中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鼻子一酸,用衣袖拭去眼泪,父皇从前从未说过这些,也是从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贵为天子也会有这么多想说却说不出的话,万人之上果真是无人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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