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暮被河边的戏台子吸引了过去，台子围了好多人，池暮挤在最外面，好在说书人的声音够大，勉强能听清。

“这长生不死啊谁都想，可自古以来谁也逃不过。传闻姜族人可以做到，因为他们体内流的血与常人不同。可也正因如此，姜族人在百年前已销声匿迹。”

说书的人语气忽高忽低，气氛渲染得极好。

“可知道是为何？”

“我朝先王驾崩之时还差三日便是百岁大寿，可算是寿终正寝。如今王上年过七十，太子妻妾成群也只能巴巴地盯着王位。容在下大胆猜想一番，王族个个如此长寿，莫不是与那姜族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池暮听到此处不免为那说书先生捏了把汗，山高皇帝远不说，此地正是王都，敢这般不怕死的，大概最近是急需用钱吧……

果不其然，说书先生的这一巧妙停顿，燃起了众人的求知欲，于是纷纷把碎钱投入箩筐中，等候故事继续。

“多年前曾有个药师救过一位姜族女子，为了躲避世人，他们隐居山林，本以为可以这样长相厮守，不料最终还是被王族知晓，女子为保药师性命，不辞而别，那时的她并不知晓自己已怀有身孕。

可惜女子最终还是落入王族之手，不久后郁郁而终，而她所生的孩子生死未卜。痛失所爱的药师从此潜心研制世间致毒之物，发誓要杀尽天下王族。后来他将毕生所学传授徒弟，希望徒弟能在他死后完成遗愿。”

池暮感叹，世间精彩的桥段果然有千百个版本，石府的命师也说过姜族人的传闻，但说书的这个故事似乎更绘声绘色。

听完故事心满意足地往回走，路过食铺的时候还不忘给小尤打包了好吃的，店家颇有耐心地给她介绍店中特色点心，池暮连连点头逐个下单，一轮下来，池暮身上的银两也所剩无几了。

“姑娘还真好哄，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让你掏空口袋。”男子坐在隔壁桌，似乎已经注意了她许久。

池暮闻声看去，竟是命师。

看着他桌上点的全是荤菜，皱眉：“算命的也吃肉？”

“在下又不是出家人，为何不能吃肉？”他想了想，“严格来说，在下并不只是算命的。”

那晚用她血作法之事历历在目，池暮的神色不禁鄙夷了几分。

“在下甄游。”他起身。

“噢，甄道士。”

“在下并非道士。”

“难不成，甄公子？”

“可喜可贺，姑娘总算看出来了。”

池暮憋出个笑容，接过店家打包好的点心，转身就走。

“姑娘大晚上的出来买点心，石老爷可知道？”甄游停在原地，看她。

池暮侧头，退回到他身边，“甄公子还有事？”

“姑娘似乎对在下不喜？”

“实在想不出你有何可喜之处。”池暮抬了抬手，以示告别。

甄游笑了，“如果我说我能助你离开石府，姑娘可信？”

池暮微顿，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姑娘不信？”他问。

池暮盯着前方，目光却找不到落脚之处。

“自然是信的，毕竟我落入这般境地可是拜你所赐。”

“姑娘命格极好，此言非虚。”

“可在我看来，能一世安稳，才是命格极好。”说完她抬腿就走。

甄游随即也快了几步，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是否对命格极好有什么误解？”甄游见她没反应，继续说道，“命格分为上中下等，而姑娘的命格正是上等中的极品，故而此生注定不凡，起起落落瞬息万变，能否逢凶化吉就看姑娘造化。”

“打断一下，你说的起起落落，怎么听起来更像是下等的命格？”

“姑娘总算是抓住了关键。正所谓盛极而衰，物极必反，命格极好也能招来杀生之祸。若姑娘有化险为夷的本事，那自然万事否极泰来。”

所以，命格极好也随时可能命格极差？

“这番自圆其说真是……”太无耻了！

甄游伸头，堵住她的目光，看到她眼里的不屑与一丝闪烁。

“我可以助姑娘离开石府。”他游绕回了之前的话题，只是这次语调深沉了几分。

池暮看着他如此纠缠，竟有些动摇，万一他真的能办到，那么她此后浪迹天涯，不受石府或是池家的束缚，正是她毕生所求。

“那说说看，你要如何助我？”她语气显得不在意，可心里不自觉的燃起了一丝希望。

甄游勾勾手让她凑近。

她半信半疑，靠近。

“此番，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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