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本宫指的并非这些,”姬姝面上一片云淡风轻,轻‘呵’一声道,“三番四次在本宫跟前耍心机,你莫非把本宫当傻子看?”
“沈辞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沈辞语调不紊不乱,无分毫起伏。
“哦?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了你?”
姬姝捏住沈辞下颔,迫使他抬起头来,目光犀利若鹰隼,似要穿透他清澈双眸,窥见其内在的虚伪真容。
沈辞眼底未有任何心虚躲闪之色,光明磊落与她对视,无波无澜道:“沈辞岂敢。”
他声音轻缓而坚定,姬姝便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里般不痛不痒,她蓦地有些意兴阑珊。
姬姝松开钳制他的手,反唇相讥道:“起吧。倘若冻出个好歹来,明儿本宫的课业又寻何人去?”
她才不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买卖。
沈辞双手扶住雪地,额头低过眉心,稍触手背即去:“是,殿下。”
*
“二殿下,有人借由小人之手,给您留了一封书信。”
二皇子府中,一左脸刀疤纵横的门客叩响姬明书房的屋门。
书案杂乱堆积着废纸,中央摊开的白宣正被一点浓墨晕染,姬明掷笔,烦躁地将白宣揉成纸团丢在一旁,方朝外喊道:“进来。”
“是。”刀疤脸门客便弯着腰,躬身将那信封呈递而上。
姬明彼时已换上了如沐春风的笑容,他接过那信封,和善可亲地拍了拍刀疤脸门客的肩膀:“莲生与我打小相识,一块儿长大,便犹如至亲,现今这等恭顺,倒显得生分了。”
那名唤莲生之人将腰弯得愈发低了几分,奉承道:“殿下折煞小人了。小人本不过一介马奴,得伯乐赏识才有了今日,殿下于小人如有再造之恩,小人又岂敢同您这般尊贵的人物以兄弟相称。”
姬明亦不过是同他客套一二,眼下见他颇为识相,目中便流露出一丝满意,口中却温润道:“莲生这说的是哪里话,若非你确有栋梁之才,我又焉会提拔你做我的门客?”
莲生俯首作揖道:“小人多谢殿下夸奖,殿下谬赞。”
二人又为琐事寒暄一番,便顺利切入正题。
姬明打量了一眼那信封,只见那信封正上方歪歪扭扭写了九个大字:昭衍二皇子姬明亲启。
——这封信无疑是写与他的。
只是,那九个大字的字迹潦草如稚子初学,压根儿看不出出自何人之手。
姬明犹疑片刻,终是撕开信封的封口,但他本欲拿出那信笺,临了又顿住动作,挥退莲生道:“你先下去做事吧。”
他素是个疑心重的人,哪怕是再信任不过的下属,亦不会给与十分的信任。
“是,小人告退。”门客莲生却未见恼意,低眉顺眼答道。
待莲生离去,房门合得严实,姬明这才抖抖信封,将信笺自其中取出。
那泛黄纸张上只草草写了一句话:正月初,国宴,将乱。
姬明的视线凝在这一行小字之上,良晌,他方将信笺丢进炭盆。
扑朔火光顷刻间把纸张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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