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意惩处沈辞,她却违背殿下之意,这是触了殿下逆鳞。
握瑾沉默一瞬,旋即硬气道:“奴婢觉得,殿下如此做,对沈辞太过不公允了些。”
人人皆忌讳背主之仆,握瑾不知她这一句冲动的言语会给她带来何等后果,可于她眼中,沈辞曾舍命救主,合不该被如此薄待。
她不愿违背本心。
姬姝对她的言论不予置评,只摩挲着茶盏上的莲纹道:“你可知这古往今来不忠之仆,皆是些什么下场?”
古代奴大欺主乃是大罪,握瑾背着她送伞,无疑是犯了大忌。
握瑾定定道:“奴婢知道。”
“可是奴婢以为,这世上黑即是黑,白即是白。”
握瑾态度不卑不亢,目光灼灼地盯着姬姝。
姬姝对握瑾的目光不闪不避:“你应当明了,为何同是府中大丫鬟,比之你,本宫更喜爱怀瑜。”
她喜爱怀瑜,不单是因着怀瑜是由姬元指派,对她忠心耿耿,更是因为,怀瑜会把她的命令视作自己的意志,而握瑾却有着自己独到的是非观,把对错皆看得透彻分明。
“本宫问你,倘若沈辞因你之故受了更大的责罚,你亦会一意孤行、固执自己吗?”
握瑾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半晌,方轻声辩驳道:“奴婢不过借了他一把油纸伞,如何便会害他?”
姬元字字珠玑,毫不犹豫地揭露:“不知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本宫虽非天子之尊,拿捏一个毫无背景之人的生死存亡却也易如反掌。你不妨想想,倘若本宫因你今日之举,扣他一顶意图私通本宫贴身婢女的大帽,他又焉有命在?”
握瑾骇然,忙快行几步至姬姝跟前,伏跪磕头道:“奴婢与沈辞清清白白,从无私通之意,望殿下明察秋毫。”
“本宫自还是信你的,否则你今日便不会完好无损地立于此地。”
握瑾此人良善有之,却绝非包藏祸心之人。
姬姝沉声道:“只是从此往后……本宫不愿看见仍有相似之事发生。”
握瑾怔然看着手中尚未送出的油纸伞,心中激荡迟迟未消,她明悟出姬姝话语中的敲打之意,低着头闷闷道:“谢殿下指点,奴婢记住了。”
姬姝本也不指望她一时半刻便能硬起心肠,只轻拂罗裙,曼声道:“走吧,沈辞也跪的有些时候了,你既为他打抱不平,便随本宫一道儿去瞧瞧。”
*
姬姝这一路走得是游山玩水般惬意,她身后是脚步碾压出的长痕,那痕迹连绵而轻浅不一。
握瑾跟在后头,替她打着油纸伞,小心翼翼挡去半空落雪。
目之所及,少女华裳上的腊梅绯如红豆,艳若桃李,寸寸绽开。
她足踏荒雪,渐行渐近。
当真是满城霜色独芳华。
沈辞轻轻垂眸,朝她一拜:“殿下万安。”
姬姝直直看着他,忽道:“你可知本宫为何罚你?”
姬姝未曾令他起身,他便也平静从容地拜着:“沈辞的命是殿下的,本便不该擅自寻死。此外,更不该寻死不成后,反连累殿下险些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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