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姝无能为力。
沈辞——
只能听天由命了。
姬姝狠狠心,正欲直起身离开。
一只手指却轻轻勾住了她的衣角。
伴随着地上人沙哑而虚弱的语调:“殿下......”
姬姝低头,少年的双眼睁开,初醒的浑浊只持续了一瞬,便凝作流星坠落的鸿光。
她听见他说:“殿下,不要管我,快走……”
“走啊——”
她没有计较那个不尊敬的‘我’,只默然刹那,搀起他道:“你曾救过本宫一回,本宫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既你此刻已然醒来,本宫便不会弃你不顾。”
“可是殿下,奴位卑足羞,不值得您——”他挣扎着躲开,可是浑身绵软,便不上劲儿,这点力道,无异于以卵击石。
“若是不想本宫找人把你那幺妹先奸后杀,杀了再奸,那便给本宫把嘴闭牢!”
姬姝听得厌烦,半是威胁并是恫吓道。
吵死了啊!
她生平最恨有人在她干正事的时候,在她耳边唧唧歪歪搅扰心神了。
沈辞怔住,果真识相地闭了嘴,不再言语。
姬姝把被褥分他一半,加大力道将他扶稳,询问说:“能走吗?”
约是因为杂役常年劳作,营养不足,他极瘦弱,姬姝竟没有想象中那般吃力。
沈辞低低‘嗯’了一声。
姬姝得到回复,松了口气,小心地绕开火焰旺盛之处,往门口挪移。
厢房的景象在她一步步前行中倒退,她心头吊起的巨石亦随之渐沉,滚烫木炭被她几次巧妙躲过,一切皆有惊无险。
大火尽头,活下去的希望触手可及。
她轻声告诉他:“沈辞,你救本宫一命,今日本宫也救你一命,如此,我们便扯平——”
燃着烈火的临门梁木骤然坠落,姬姝感觉到自己背后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助她堪堪摆脱无征兆降临的危机。
‘了’字卡在了喉咙中。
姬姝心头一突,猛然回首——
“沈辞!”
梁木撞上门槛,两股火焰交织愈盛,遮挡着,模糊吞噬了那褞袍人影。
他勉力朝她浅浅一笑,绽开荼靡到极至的萧条。
与此同时,一盆清水瓢泼而下,像是如酥春雨,划擦过她双颊,点点滴滴浇在梁木之上,抚平了一小块明灭光晕。
姬姝跌坐在地上,水带来的凉意令她有了一刹清醒,她似想起什么,又站起来,蹒跚着前行。
她干涩道:“握瑾,救人——”
“殿下,这木头燃着火落下,沈辞活着的几率微乎其微......”
她很想同她的小殿下说,何止是机会渺茫,那分明是必死无疑的境况,可她记起沈辞方才舍命救主的那一幕,又心生不忍,换了种说法。
“救人!”姬姝闭了闭眼,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好似不息的火种终在大水中湮灭殆尽,梁木被家丁合力移开,现出少年小小的身影。
他躺在血泊中,半屈着腿,怀中死死护住一只翠玉指环和一册看不清名字的书卷。
他手臂为火灼蚀,怀中之物却护得完好无损。
姬姝远远一凝望,忽地拨开围绕少年的人潮,抬起那枚翠玉指环。
晚霞下,指环周身散发溢彩华光,显出天尽月牙的明朗。
本该是初来异世的惊鸿一瞥,却成了当庭论罪的铁证。
她记得此物——
姬姝将手中指环收紧,用刻入骨髓的力度。
指环凹凸不平,割裂肌肤,她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任由血珠顺着皓腕流淌滴落。
“握瑾,吩咐下去,此事彻查!”
她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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