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没什么,”姬姝一本正经忽悠他,”你不必忧心,这毒药单最初那粒起作用,后头吃得再多,也是同样效果。你只消不背叛本宫,每月十五准时来找本宫取解药,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少年眼中,洞悉一切的分明与误入尘世懵懂巧妙杂糅,竟没有一丝违和感。
姬姝顶着那纯粹到毫无杂质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转移话题:“本宫手头还有几本话本,你自去拣一两本念着。”
说着,她又从床底翻出四五本话本子,尽数塞他怀里。
“终是曲终人敢,一纸淋漓笔墨干......”
沈辞念至这一卷的尾声,刻意将合书之声放低,动作轻得微不可闻。
姬姝竟已在读书声中悄然睡去了。
眼前的少女姿容安详,呼吸浅浅,竟不曾有丝毫防备。
他搁了书,慢步走近,将少女抱出湖面的手无声滑过她脖颈:“真是可惜,如今时机未到,还不能杀你呢。小殿下。”
他目光骤冷,漫过布满杀机的幽深,最终化作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呵。”
*
姬姝这一觉睡得格外冗长,她醒来时,旭日的余晖遮蔽天际,时已近黄昏。
她伸了个懒腰,揉揉睡眼,慢腾腾爬起。
“握瑾、怀瑜——?”
“诶!”怀瑜在外间应了一声,而后手捧银耳莲子羹走进内室,温声道,“奴婢不闻殿下通传,也不敢贸然入内,殿下饿了吧?奴婢已使握瑾命膳房温着菜肴,您先喝碗银耳莲子羹垫肚,奴婢即去膳房传膳。”
姬姝点点头,看她半只脚踏出门槛,略一想,又叫住地,“沈辞呢?”
怀瑜回忆片刻,方记起沈辞是先前救了殿下的杂役,她迟疑道:“半个时辰前,奴婢见他从思过堂的方向回来,奴婢恍惚听见他是犯了错事,自去请罪了。”
——沈辞半个下晌都在念话本,能犯什么错?
姬姝勺莲子羹的动倏然顿住。
等等,那傻孩子莫非是为了私闯主屋一事才去领罪的吧?
她不由扶额,微微凝眉,同怀瑜沉声道:“你让握瑾,把膳食送去沈辞住的厢房。”
她得同沈辞好好说道说道,为这点破事自去思过堂领罚,倒显得她薄待恩人似的。
*
随着夕阳西下,天光下沉,像是要漏出水来
沈辞点燃烛台,看灯芯‘蹭’一下上蹿,稳当跳在半空,他盯了半晌,反手将烛台倾倒。
火花缠上棉絮,立时在被褥间蔓延开来。
*
“殿下!不好了!走水了!”
握瑾提着食盒,照姬姝的吩咐,送往厢房。
她才至沈辞屋前,入目,却见一片火花冲天而起,竟是比晚霞还要浓烈。
她顾不得送饭,忙踉跄着往主屋跑。
——金氏一事才平息多久,府上又出事了?
姬姝听着握瑾的回禀,咽下最后一口莲子羹,拿丝帕压去角残渍,才道:“握瑾,你随本宫去厢房看看,怀瑜,你去喊家丁来救火!”
末了,她又叮嘱:“要快!”
握瑾怀瑜皆知此事凝重,遂严肃应是,便兵分两路。
——走水可非儿戏,若大范围延伸开来,整个灼华阁都要跟着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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