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姝接过丝帕往脸上抹了一抹，皮笑肉不笑道：“是吗？”

她低头朝丝帕上一看——

是糖渍。

应是方才吃零嘴留下的。

姬姝哑然，一口浊气闷在胸腔，不上不下实在难受。

半晌，他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牙缝里挤出一句：“那真是多谢你了呢。”

“奴分内之事，殿下不必言谢。”沈辞仿佛并未察觉她话语间的气急败坏，从容不但地接受了谢意。

姬姝素不是个憋屈自己的人，她半支起身子，眸中波光潋滟，神采流转，盈盈一笑道：“沈辞，本宫衣橱旁，有个瓷瓶，你去打开。”

“里头应有几粒莹白丸药，你挑一颗顺眼的吃了。”

沈辞迟疑了一瞬。

“是。”他说。

亲眼看着沈辞把糖豆吞下，姬姝眨眨眼，慢吞吞问：“好吃吗？”

——不错，这仅是几粒普通糖豆，怀瑜见她喜欢，便替她收拢在瓷瓶里，以便她时不时捡颗来吃。

她以‘丸药’吩咐沈辞，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她在等沈辞联想到他私闯主屋，又撞破她看话本子一事，把糖豆当作她控制下人的毒药，那青白交加的脸色。

诶呀，想想便有趣呢。

‘丸药’入口，是甜腻果香。

沈辞低头不语，好似确是在行细品鉴。待‘丸药’化尽，他才认真答道：“尚可。不过奴私以为，这‘丸药’制的七分甜即可，再多便容易令人腻味。”

姬姝：......

——我特么是在让你品味儿吗？

她咬牙切齿，故行凶巴巴状威胁道：“本宫不妨告诉你吧，此毒名为‘摧魂夺魄断肠销骨噬心化皮散”，吃下它的人，每逢月圆之夜，都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嗯，这个名字够长够霸气，她一定能从气势上碾压沈辞，让他哭着喊她爸爸！

不愧是我，取名小天才。姬姝心中满意道。

“殿下是怕......奴不够衷心吗？”沈辞清亮眸子间的华光一寸寸暗淡下去，最后碾成齑粉，他握紧瓶身，似下了什么决心般，定神开口，“既如此，奴便遂了殿下之意——”

少年眉梢眼角，俱是失落受伤，姬姝虽觉得有些怪异，却来不及思考：“等等！你别乱——“

来。

只见他仰首，不见丝毫犹豫，将‘丸药’一股脑倒进嘴里。

“你干什么！本宫何时说过本宫不信你了？”姬姝深吸口气，心好痛，那可是百川记的限量糖！有钱都买不到的精品！

沈辞捂住喉咙，半跪下来，猛咳了几声，闻言他目光一亮，现出微弱希冀：“殿下…此言当真？”

“当真当真，”姬姝瞥了眼空瓷瓶，一壁忍痛一壁给沈辞倒了杯茶助他顺气，“别说话，先喝茶。”

一口气吃下十几粒糖，真是难为沈辞了。

沈辞就着杯壁小啜一口，缓了气，继续不折不挠表忠心道：“殿下……今奴闻殿下此言，便是死也无憾了——”

“打住！这里面其实只是——”

只是什么？

坦言自己戏弄他不成，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她话头截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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