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位大爷，您、您可猜漏了。我们之所以大老远的跑来一趟，还真就是为了这些修理船只的工匠。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对临州城更没有多余的想法。”

懒三连忙摇头，显然无形中将他们当做宁天奇的景林卫。

对于这一点，楚风也无意解释。脸上略做思索一二，开口又问，“是吗？不要说你们铁剑帮偌大的帮派，有那么多兵力封锁大江，结果连几个工匠都没有吧。”

“这……大爷，这自然不是，事情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懒三向来以保命为要，这或许也是紫凝留下他的原因，面对楚风的长剑，那管什么机密不机密，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已经是几乎人尽皆知，当即就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的说了出来。

原来铁剑帮之所以请这些工匠前往驻地，并不是他们缺少修理战船的工匠，而是他们所需要修理的船只，并不是普通的战船，而是一艘结构更精密的商船。

那一艘商船来历不凡，即使铁剑帮也不能不给几分薄面，所以封锁大江之余，也在热情的招待那位贵客。

听到赖三的解释，周寅不由好奇道，“那贵客是谁？”

“贵客是……”

懒三正要回答，忽听舱外“咻！”一声急响，一朵炫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璀璨亮起。

紫凝脸上大变，一把抓住楚风，也不理会地上的赖三，“我们已经暴露了。刚才那烟火是铁剑帮的信号弹。”

“什么？”

楚风随手一指了结赖三，防止情报走漏，目光往船舱上看去，数道人影正在靠近，还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正在通过四通八达的舱道急速临近。

周寅心中大叫不妙，“他们究竟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谁知道呢？我们现在不逃，接下来可就别想走了！”

紫凝看了眼渗透到木板的血液，目光在底舱四处打量，忽然掏出一把黝黑的匕首，走向战船铁壁。

周寅不由惊了一下，“这船乃是铁剑帮以玄铁打造，坚不可摧。这里是底仓，防御更是重中之重，便是宗师要开一条口子，怕也不是什么易事。”

“小子，我今日便告诉你，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紫凝轻轻在船舱上敲击，木头的回音当中略混着铁质的轻颤，随后一道寒光闪现，只听“嗤”一声切豆腐一般的声音，随着一溜儿激流从缝隙溅出，船舱“吱吱”一响，便不堪重负，轰然挤开一个大口。

大量的水流从船底疯狂涌进，将三人一口淹没进去。

楚风心中若有所思，“那匕首并不是普通的匕首，而那一刀下去的位置，也正好是船舱的一处关节吗？”

“楚大哥，我们怎么办？”

看着逐渐没向脑袋的水流，周寅不由惊慌的大叫道。

大江就如紫凝此前所言，上层波涛汹涌，下层潜流无数，寻常小船入江，只需片刻就会被激流无情的撕碎。即使先天高手落入江中，若是不能第一时间脱离水面，那些激流也足以让他们吃尽苦头。

现在他们所站战船的仓底位置，至少也在江底的数丈之深，贸然被激流吞入大江，恐有性命之忧。

楚风看向罪魁祸首的紫凝，本以为她会有什么办法，却见对方落入水中的刹那，就如一条水中的游鱼，自如的一跃而起，手中匕首化为千道寒芒，只听一声声“嗤嗤”的割裂声，人就已经打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朝战船的更上一层从容遁去。

“两位小哥，我先走一步。若是有缘，铁剑帮再会。”

紫凝略带戏谑的话从战船上层传来，不等楚风他们追去，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上层大量激流倒卷而下。

周寅不由一声怒骂，“混蛋，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我们可不曾给过她恩惠。相反我们能够得到这些消息，全是依赖她的帮助。现在我们也帮她一把，尽管就不想帮她浑水摸鱼，目前也不可能。”

楚风看着大量水流涌来，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江水里，也不做二想，朝着战船被撕裂开的窟窿扑去。

一股刺骨的寒意和不受控制的张驰力，在他身上四处乱窜，好在运转真气，倒也扛过这一波初始的不适感。

周寅看着气息不畅的楚风，知道他水性比不上自己，连忙拉住速度极慢的楚风，死命往江面上扑腾上去，有先天真气打底，这么使用力量也无需考虑后天换气，贴着战船的木壁，就一路往上冲。

也亏如今水势除了一开始的混乱，也不算太过复杂，又有一艘战船的轮廓作为指引，两人很快就到水面。

一团朦胧的火光在漆黑的视界，越来越清晰的出现。

“不好，快下潜。”

就在两人潜出水面的一瞬间，楚风一把拽着周寅下坠。

只听一声“嗤嗤”连响，大量劲弩从甲板上密集射来。

即使已回到江水深处，依旧有不少箭矢擦肩而过。

好在两人感知都不弱，将那些箭矢都如数避开过来。

周寅心有余悸，“好险，刚才只差一点点就完蛋了。”

同时他也明白紫凝为何不从水底逃生，大江水很深，劲弩穿透力极强，除非躲得位置已经足够得深，能够避开箭弩的力量，否则江中的他们不过是活靶子。

然而要避开劲弩的射程，必然得死命的往江水中下潜，面对波涛汹涌的江流，一个不小心便可能尸骨无存，武功方面本就不是长处的紫凝，当然不会选择冒险。

“楚大哥！”

周寅想到这里，回首正要询问楚风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忽然脸色大变。只见楚风脸色涨红，一双手紧紧抓住他，面容痛苦。显然是胸中一口肺腑之气用尽，无法以胎息自足，必须浮上水面换气。

看着楚风就要闷死，上面劲弩仍有一股气机将他们锁定，只等他们上去，万箭穿心。周寅此刻一把抓住楚风，进也不行，退也不对，手足无措。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好奇怪，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恐惧，是因为我的力量，今世不同往日了吗？”

楚风虽然身体已经濒临死亡，每一个细胞都痛苦无比，但内心依旧如明镜一般透彻，所思所想都分毫不漏，巨细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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