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阳城的百姓们还在津津乐道、孜孜猜度之时,十洲春命案已尘埃落定,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前后不过六七天,刑部便以摧枯拉朽的速度结了案。
刑部侍郎汤旺在给景元帝赵祚的奏陈中写道:
“十洲春歌妓方巧以药物制造怀孕假象,欺骗驸马岳昭纳其入镇国公府;后见此事无望,心灰意冷,遂自服毒蛛粉“花边鸟”自尽,又将毒粉撒在东宫带至十洲春的酿花饴糖上,欲嫁祸太子、以报家仇;
琴妓青青受方巧救命之恩,被她安排入眠花阁服侍、从旁协助。该女现已出逃,刑部已下发文书,着各州悬赏缉捕。
以上案由皆查有实据、证人证物俱备。”
这份既是言辞凿凿、又是葫芦提的呈报,让无数人感慨。
如此这般“大案小审”,既是深晓帝心,又能平衡各方利益——汤旺能坐稳刑部侍郎一职,实在有其过人之处。
最终,镇国公世子岳琦上书请罪,主动辞去了兵部右侍郎一职。
太子赵尚武虽然惹了一身骚,却全身而退。
御史台则十分尴尬!
虽说御史们风闻奏事,偶尔纠弹失真,皇帝为鼓励他们仗义执言,往往囫囵混过。
但那是朝政国事,要务繁杂,总能找到可以圆说之处。
可堂堂御史,连女人怀没怀孩子都没弄清楚,就急着动本参劾,这吃相未免太难看。
御史台主官、御史大夫訾有昉心里憋屈得很:吃相难看的其实是翮贵妃和太子,可这句话,他没法往外说。
也有好事者奚落笑言,道:方巧连朝夕相处的情人都糊弄了,何况高风峻节的御史乎?
方巧头七那一天,太子将岳昭堵在了熙来攘往的鹧鸪坊,一把把他从马车上掼下来,劈头盖脸一顿拳头。
等东宫的人汗湿力竭地把太子拉开,和镇国公府的侍从扶着各自的主子上了马车,遥遥而去,几名深知内幕的“闲人”便恰好现身,向围观的百姓们解释个中情由——
前一阵子,驸马与罪臣之女私通,对和静大公主不敬,太子心中焦急,却踌躇无计。
那一晚在十洲春,太子本想与驸马商议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谁知竟被卷入了命案。
太子问心无愧,可看着和静大公主每日以泪洗面,他实在心疼长姐。
今日,岳昭竟然又来到鹧鸪坊悼念方巧,太子一时愤然,这才忍不住出手……
从这以后,太子在京城舆情中,添了些“虽然放纵一些,却不失真性情”的风评,而岳昭从原本的翩翩萧郎,变成了一个虽痴情却白目的糊涂人。
此时,渐渐驶离鹧鸪坊的朱轮马车上,太子一脸不耐烦地仰靠在软枕上,一旁的太医正战战兢兢地给他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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