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药铺时,天已全然黑了下来,熊熊烈火,在黑暗中顿时成了主角。沐宁心中一悸,火焰已完全吞没了屋子,外周却不见沈老爷子的身影。
已是不成样子的药铺四周,温度越来越高,不禁令她的心口有些难受。沐宁一抬手,一道蓝色的光闪过,连同火焰和屋子一起,全然被封在了透明罩子中。原本跳得正欢的火苗,一瞬便没了气焰。
她越到半空,正正落在屋顶,向里面探去,却仍不见沈老爷子的踪迹。正四处环顾,邻里街坊忽地躁动了起来,隐隐听到有人在喊:
“看天上……”“那是什么……”
她不禁抬头望去,便见一蓝一绿两道玄光正在天上猛烈地碰撞,心下稍稍定了一定,转瞬却更加担心了。
隐去了身形,方展开了她那一对翅膀,飞向上空。
“字彦!”沐宁对那甩着铁锁链,作势欲挥的毛头小子大吼道。
原是全力挡着老爷子进攻的他,不由地分了神。说是迟那是快,沐宁眼前闪过一道玄光,便看见毛头小子被张牙舞爪的老爷子打飞了出去。
沐宁如同鬼魅一般,忙赶了上去,见那小子倒在地上扶着腰,一脸郁闷,却不断哼唧,不由地列了嘴角,心中暗暗的嘀咕了一句“活该。”
“您老胡闹归胡闹,平白将我家烧了作甚?”沐宁冷冷地道。
字彦瞪大了眼睛,凶神恶煞地看着她,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我们冥界的,行得端坐得正,不像你们神族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老子说要同你打架,那来这儿便只一个目的。”声势做足了,字彦顿了顿,觉得还不够威猛,隧又插了插腰,义正严辞地道:“便是同你打架!”
沐宁挑了挑眉:“那我家?”
“哎呦我去~”字彦顿时弱了气势,一脸怂样:“这死老头也太猛了些,我才刚落地,他便不知从哪里寻了个火把来烧我的屁股……”
听到这儿,沐宁没再管他接下来的婆婆妈妈,而是望向急红了眼的沈老爷子,看着不远处他那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心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小子自己作孽。随即又摇了摇头,诚然,她自己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竟惹上这么个少阎罗……
字彦的絮絮叨叨以一句“我们再来打过。”结束了,他挥动着手中的链子,直指沐宁面门。沐宁有些想笑,凡间有句俗语,言曰契而不舍,说的便是他。
沐宁绕着他转了半个圈,转到了他身后。字彦花了眼,一条铁链凭着惯性,直直地抽了回去。
只听“诶呦”一声,字彦大声叫痛,单手捂着脸上的淤青:“你,你……”
沐宁复又绕了半圈,淡然地站在他面前。
“你这是什么招数?我为何没见过?”字彦气鼓鼓地问道。
沐宁拉下被疾风吹翻了一角的帏帽:“极简单的阵法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不可能”字彦朝她走了几步,又一链抽了过去:“你再做给我看!”
沐宁却不屑同他斗气,凌空跃起,却直直落在了那铁链上,借着力滑倒字彦身畔,离他只一寸不到之时,凭空化出了一把墨蓝的剑,剑刃却在字彦脖子前留了半寸。
字彦停住了动作,愤愤地道:“我还没准备好!我们再打过。”
沐宁轻笑一声,看了看脚下气势汹汹的一道道绿光,哄他道:“我倒是也想同你打个痛快,怕是有人不乐意。”
话音刚落,便不知哪里来的一道闪电,缠上了字彦的脖子,将他向后一拉,拉到自己身边,便像拉着小鸡的脖子那般。
“爹~”字彦悻悻地对身后的人道。
“小兔崽子,又给我捅篓子。”
来人正是冥主,看着却比他家小子字彦还要年轻。沐宁微微低头,权当见礼,唤了一句:“冥主别来无恙。”
冥主哼了一声,将自己家小子随手一甩,甩到了身后,对身旁人吩咐道:“将这小兔崽子给我锁起来。”
伴着字彦的大吼大叫,冥主看着眼前的女子,并无离开的打算。良久,身旁众人退到几丈远后,他才缓缓开口:“犬子无状,冒犯了。”
沐宁此前并未见过冥主,如见看来,这位老子同他儿子,倒是截然不同的两副样子:“冥主言重了,三殿下天真可爱,甚是有趣。”
冥主扶额,遂道:“本座虽远在冥界,却也对姑娘有所耳闻,知姑娘绝非好斗之人,却为何揪着我这不争气的儿子戏弄呢?”
沐宁道:“沐某一界平头小神,岂敢造次?”
冥主阴沉着脸,复又大笑不止:“每日三次冥想修炼,虽无甚灵力,却身法超群,姑娘的说辞,瞒得过平辈的神仙,却瞒不过我这样的老家伙。”
沐宁躲在帏帽下,微微动了动眉头。
“可惜,你是神族中人。”冥主意味深长地瞧着她,半晌,开口道:“告辞。”
言罢,一行人化作青烟,消失无踪。
沐宁确认几人已走,才道:“出来吧。”
一瞬,一白衣青年,牵着沈老爷子的手,缓步走了出来,嘴角堆满了笑意,向沐宁行了一揖:“沐姑娘。”
沐宁轻叹一声:“殿下让你来的?”
那人浅笑:“我家君上原听了姑娘的话,本不想理的。怎料姑娘同那字少主打架,都打到第三重天去了,便遣小的来看看。”
沐宁闻言,却没再理他,拉上沈老爷子,便要离开。
“姑娘留步。”那人叫住了他们。
“何事?”
“君上道姑娘的宅子,近日定时住不了人了,若姑娘不嫌弃,可过府一叙。”那人道。
沐宁并未回头,却道:“我们做鸟儿的,本就喜山野,爱自由,宿在哪里不是宿?便不劳殿下费心了。”
说罢,张开了翅膀,带上老爷子,向天山方向飞去。
先前,沐宁为助老爷子恢复心智,便携他来道烟火气儿十足的云城,却没忍心完全抛下老爷子的林子,每七日便赶来打扫一回。现在看来,倒颇有先见之明。
诚然,她乃是只凤凰,并非山间野鸟,不会真的随便找棵树去栖。之所以同那人那样讲,不过是担心,趁自己一个不注意,被那狡猾的狐狸掳到都俞城去罢了。
二人安顿下来,便围在院中烤火。沐宁已摘下帏帽,看着那火光有些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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