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云城的时候,街道上已经热闹了起来。近日的天气很好,前些时日闷在家里的小狐狸们,也都纷纷跑上了街。
沐宁刚走到巷子里,似是听到了什么,便停住了脚步,手中化出了坐诊时常戴的帏帽,戴在了头上。
“这么早就有人看诊?”明哲惊讶地问。
隔着帏帽,沐宁摇了摇头:“不会。”
明哲不禁警惕了起来,既不是患者,哪怕就是不速之客了。
二人纷纷贴着墙边,轻手轻脚地靠近医馆的门口。
明哲率先夺门而入,看到里面的人,便有些嫌弃地说道:“怎么是你啊?”
沐宁闻言,稍稍放了心,跟在他身后进了去,却看见一个身着黑衣,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还嗑着瓜子的人。北境常年寒冬,穿如此深色服饰的人并不常见,是以虽隔着帏帽,看不清那人的脸,沐宁仍猜得出那人是谁。
她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去后院放背篓去了。
那人没好气儿地对明哲说:“你个重色轻友的,我猜你会来这儿,找了你一晚上!”
明哲一把夺过他装瓜子的袋子:“少来了你,你看看把人家的地方弄成什么样子了?赶紧收拾了去!”明哲指了指如天女散花一般散落一地的瓜子皮。
“切”那人不情不愿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用你说我也会收拾,在这儿摆什么男主人架子?”
明哲作势要打:“柳廷殊,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柳廷殊连忙摆手:“诶诶诶,殿下饶命。”嘴里虽讨着饶,手中却撒了明哲一脸瓜子皮。
明哲转身追他,一直追到后院。
沐宁在后院深深叹了口气:“难怪这个姓柳的能跟楚非成八拜之交,还真是物以类聚。”连她觉得像老父亲的明哲,也被勾出了一点孩子气。
只听这院里叮里眶当的,沐宁有些心痛,每次这家伙一来,自己家的瓦片又要修上一修。
“诶诶诶,别打了别打了。”柳廷殊绕道了沐宁身边不远的地方:“嫂子救命啊!”
一道银光飞了过来,沐宁轻描淡写地侧身一躲,只听身后“啊”地一声惨叫,她回过头去,却见一把银白色的剑,正胡闹一般地敲着柳廷殊的头。
沐宁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留神,别闪了舌头。”
然后……喊叫声消失了院子里瞬间安静了许多。沐宁径直走向了厨房,徒留柳廷殊在身后,没有人声地哼唧着。
早饭时,三人在偏厅用餐,沐宁却只准备了两副碗筷。
明哲见柳廷殊像是被粘住了的嘴,还有快要翻到天上去的白眼,语重心长地道:“兄弟,你惹谁不好,偏惹我们沐大神医。”
柳廷殊鼓腮帮子瞪着他,鼻孔里还喘着粗气。
明哲觉得甚是好笑:“别这么看着我,活像一条失了水的死鱼。”
沐宁隔着帏帽,看着耍活宝的柳廷殊。心里想着,这家伙损起人来,竟比楚非还无耻,让他消停一会儿也好。
明哲环顾了院子一圈,问道:“你不是说老爷子的侄子到了吗?怎么不见人?”
沐宁用筷子指了指柳廷殊,淡定地说:“八成是被他吓跑了。”
“嗯?”柳廷殊发出了一丝怪声,又将他那双死鱼眼挪到了沐宁身上。
明哲摇了摇头,直呼造孽,摊上这么个尤物。
沐宁瞧着好笑,在昆仑山中,她也日夜这般感叹来着,只是她含蓄些,没直接说出口罢了。
沐宁轻咳了两声,打断了面前两人的眉来眼去:“话说你前几日,去了趟九宵云殿。”
明哲顿了顿,似是她的话题转地太快,还没反应过来。他出使九宵云殿是在半年前,是以他很奇怪为何她现在才问起这件事。可惜她带着帏帽,明哲无法透过那层白纱,去窥探对方是什么神情。
“去是去了,信也送到了,可是……”明哲轻笑了一声:“我看那九宵云殿的太子殿下尚且自身难保,你同他合作,未免失算了些。”
沐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谁说我要同太子合作?”
明哲一脸疑惑。
“我是要同天帝陛下合作。”沐宁道。
明哲闻言,笑出了声:“那更荒唐了,对天帝而言,我们下面这群神仙斗得愈欢,于他而言,愈发有利。”
“那若是凤族之中,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呢?”沐宁缓缓开口。
明哲皱了皱眉,陷入了沉默。天帝有心病,乃是他那唯一的亲生儿子。众所周知,如今的太子殿下,乃是天帝从族中收养的。可是,九宵云殿那群人便寻六界数万年未果,若那传闻中,能使天帝之子苏醒的神器当真在凤族,这数万年来,天族又为何没有发觉?
“此言当真?”明哲问道,传闻中,那神器能让方圆几百里的酷暑变为严寒,正能解天地之子的烈火燃魂之症。可按理来说,这东西也万万不可能在四季常青的凤族,若是说在北境狐族,或许还有人愿意相信。
沐宁点了点头:“依我对天帝陛下的了解,就算只有一丝可能,他也不吝于倾尽所能,去替他那儿子寻一条活路。”
明哲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假,天族,是出了名的护短。传闻天帝还专门辟了一重天来安放他儿子的肉身。”
“待你将都俞城的的事情落定,我要亲上九宵云殿一遭。”
明哲大骇:“你自己?”
沐宁默认。
明哲眉头深锁,一脸严肃,像是骤闻噩耗一般:“我将你身上的灵力解开。”自从在云城落定之后,沐宁便央求明哲将她身上的幻灵锁去大半,只留一点够她每月压制那怪物。可九宵云殿不似云城一般,那里的人势利眼得紧,明哲着实怕她吃亏。
沐宁摇了摇头,柔声道:“你且放心,我自有办法不引旁人注意”
明哲依旧一脸不信,正值此时,突然冒出了个声音:“你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沐姑娘做事比你可靠谱多了……诶,我能说话了。”
沐宁躲在帏帽下,不显山不露水地笑了,不错不错,这句话说的,甚合她意。
明哲一副狡黠地笑容,极温柔地看着他,看得柳廷殊直打哆嗦,诚然,他每次这样瞧着别人,注定没什么好事。
柳廷殊默默地将椅子挪远了一点。
早饭用过,明哲帮沐宁在厨房收拾碗筷,不禁问道:“那位沈公子……”
“干他们细作行当的,多有些过分的谨慎。”沐宁沉思了一瞬:“现下我这医馆也快要开门了,你们且先回云城的宅子待上一待,晚些时候你再过来罢。”
送走明哲与柳廷殊,已是辰时末了。
沐宁的医馆却未有人登门,她拖着泥瓦,去补方才被柳廷殊拆得七七八八的屋顶,老头沈舟此刻却是醒了,一眼不发地蹲在下面,默默地等着她。
见他待在下面不动,沐宁劝道:“前辈,晚辈手上地活儿马上完了,您且先去屋里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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