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江洲,若是有事便找我,即便我不当值,只要跟门口的侍卫说,他们会通知我的,我跟他们都打招呼了。”路江洲面无表情,毫无感情的说。
“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洲。好名字。”我淡淡的说,说完便闭上了眼。
片刻后,我听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殿里除了炭火盆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外,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我心里是怨恨门口那些侍卫的,包括路江洲,怨恨他们的无情,那日我在门口那般求他们,他们都不为所动,虽然他们都是得了南宫瑜的命令才会如此,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怨恨着他们。
我躺在床上,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切,心里还是疼的厉害,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南宫瑾,可是只要我闭上眼,脑海里全是他的模样。
我可真是无药可救了,我想。
我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整日昏昏沉沉,我始终找不到一个宣泄的方式,所有积压的情绪在我的胸膛里翻滚,折磨的我抓狂。
我浑浑噩噩的活着,无数个重复相同的日子让我忘了时辰,我已经许久没有同人说过话,路江洲只有一日三餐的时候才会进来,他面无表情,很少说话,即便他偶尔说一两句,我也从未理睬过他。
直到一天夜里,念青来看我。
“娘娘,半月未见,您怎的瘦成这样了,上次见您就发觉您比从前瘦了许多,这次比上次还要瘦,您可不能这般消沉了。”念青拉着我的手说。
我愣神了许久,我不知道要如何回复她,我已有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了,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娘娘,您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念青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眼里含着泪花。
“真是个爱哭的姑娘。”我哑着嗓子说。
我用拇指指腹替她擦了擦流在脸颊的泪滴,微微笑了笑说:“不碍事,只是许久未说话才会如此。今日怎的过来了,无事便别过来了,这里不吉利的,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总是来这里也不好。”
“娘娘别说这样的话,娘娘在哪里,念青便在哪里。”
“念青,当初我只是顺道帮了你,你不必如此,上次你能来也算报了我当初助你之恩了,往后别再来了。”我没有看她,只是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娘娘,奴婢是十五岁进的宫,在宫里,被宫里的嬷嬷和管事公公责罚,被年长的宫人刁难,从未有人将奴婢当做一个人,娘娘是唯一将奴婢看做人并尊重奴婢的人,无论娘娘在哪里,奴婢会一直在娘娘身边支持娘娘。”念青看着我,眼神坚定。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叹了口气。
“娘娘,你看,这是奴婢为您做的衣裳,是用司制房用剩的布料做的。”说着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件棉裙,那棉裙是用多种上好的锦缎拼接而成,因念青精巧的手法,若不细看倒也看不出拼接处。我摸着柔软丝滑的锦缎,心里暖了几分。
“多谢。”我轻轻的说。
“还有,奴婢听轻雪姐姐说,娘娘喜欢七巧玲珑糕,这是奴婢从御膳房里认识的小太监处偷偷买来的,娘娘尝尝。”说着她打开包着糕点的油纸,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拿起糕点轻轻的咬了一口,松软清甜,我点点头,说:“很好吃。”
听完我的话她开心的笑了。我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她手里,说:“一起吧!”
她笑了笑,也轻轻的咬了一口,说:“真甜,奴婢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往后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奴婢,若再这样,便不要来了。”
“奴……念青知道了。”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憨憨的笑了笑。
“念青今年多大了?”我笑着问。
“十九。”
“比我还大一岁。”我看着远处若有所思。
我还未满十八岁便经历了这许多痛彻心扉的事情,嫁给了一个算计我的男人,爱上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经历生离死别,过的虽生犹死。
“过几年到了出宫的年纪就赶紧出宫,找个好人家好好过平头百姓的小日子,离这吃人的地方越远越好。”我看着念青轻轻的说,她的脸红的像晚霞。
“回去吧,夜深了。”我看着念青因害羞而红了的脸笑了笑。
念青也看了看窗外,片刻后她站起身,说:“今日是元宵节,宫里过节我才偷偷出来的,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娘娘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念青,多谢你在我这般境遇下,还能记得我,天黑路滑,回去小心些。”我站起身,送她到门口。
我打开门,念青上前一步刚准备出门,我看到她的后背上趴着一只白色的巴掌大的蝎子,我心下一惊,伸出手将它打落在地,念青回过头看到地上的蝎子吓的大叫一声。
我拉着她出了门,并关上了偏殿的门。我们一路跑到冷凝宫正门,念青拍着宫门大叫:“来人啊,快开门啊。”
宫门打开,念青拉着我欲出去,我轻轻推开她的手,摇了摇头。
她看了看我,最终放开我的手,自己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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