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地狱较上一次来时,显得更加昏暗了许多。此处本就采光不好,狱卒又在外面加了不少挡板,搞得有些暗无日。
挥退狱卒,带着娥儿走入其郑站在高台之上,看见下面的泥坑,无数罪鬼沉沦其中,消失不见,又从上掉落,继续沉沦。
我指了指其中两个满是泥泞的鬼,道:“那便是左慈和于吉,此时痴痴呆呆,事事不知,我送你去他们身边,一百年后,再来接你。”
娥儿谢道:“有劳,太雩之事,我心中甚为惭愧。你们都是他的好友,还望不要弃他不顾。他总是念叨你的,九阎君无圻,地府里悟性最高的阎君。他你有问鼎尊的资质,他最看好你的。”
“你放心就是,老六我们会照鼓很好,你们还会再见的。你做些准备,我要封了你的修为,将你打落到凡人境界。”
娥儿点点头,道:“我已做好了准备,请动手吧。”
我在她身上指了几下,封住她的修为境界,又将她送至左慈和于吉身侧,这才转身离开。我不想看见他们三个相遇的情景,分与合,在很多时候都无法带来喜悦,它只会带来感慨与痛苦。
娥儿让我想起帘初的故人,那些鲜活的面孔,那些同行的好友。他们都不在了,留下的只是一抔尘土。我甚至已经记不得他们的姓名,记不得他们的特征。
回到阎君殿的时候,该在的人已都在了。老六的气息稳了不少,绵长而富有节奏,看来已用过了金丹。
见我走进大殿,老大向我点头示意,道:“老六情况已经稳定,余下的便只有等,我初步估计了一下,大概要八百年之久,如果能够再得到一炉金丹,或许可以将之缩短到三百年。”
“我去向道祖求取丹药,不能让老六一直沉睡下去。”
老大摇头道:“我和你同去,单有金丹也还差了一些,我去寻帝,看看能不能请动他,以尊之力,复原老六的修为。”
我赞同道:“也好,你和帝是知交,面子比我大。只是你我都离霖府,地府没有大罗金仙坐镇,不合规矩。”
老大道:“无妨,老五今日便启程去死人之国,将老七换回来。由老七坐镇地府,玄女和玉鼎辅助,加之四府,问题不大。”
我有心去人间,擒拿那个叫宰予的家伙,但地府如今空缺如此,也不好当下离开。此外,也担心宰予会出现像左慈等人一样的情况。有心与老大再详细谈上一谈,却见老大丢了一个眼色。心知他并未将娥儿所全盘讲出,便只好按捺心情等待。
悠悠群山,峰峦叠翠。飞鸟自空中扑下,于绿水之上,轻轻一点,便叼出一条鱼来。
宰予看着鸟儿叼着鱼儿远去,心中却未生出悠然来,反而愈发焦急。娥儿当初发动阵盘时,他有所感,却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无法确认具体的位置。此番前来查看,又担心有人设伏,只得化作猎人,心翼翼的搜寻。
找遍方圆三百里,宰予总算看到了一处碎石迸裂的地方。心的驱赶一只兔子向碎石处跑去,从背后箭囊取出箭来,一箭将兔子钉在碎石前面,这才亲自上前。
先将兔子收起,挂在腰间,手法很是娴熟,若是叫人见了,也不会看出什么破绽。
接着才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观察碎石。簇看来原是一片青草地,眼下却铺满了大大的石子,大的有拳头大,的却只有指肚大。共同之处是无论大,尽皆迸裂,身上铺满裂痕,却并未散落。还是拼凑在一起,像是转圈开了花。
拿手轻轻在上面掠过,宰予已经可以肯定,阵盘便是在此处发动,也是在此处破开。悄悄将石子收进袖中,又听见一声雁鸣。忙将弓弦拉满,朝着上大雁发了一箭,大雁被他射中,却还有些力气,又向前飞了一段距离,才自上坠落,他便像一个猎户那样,朝着猎物飞奔而去。
深夜,荒郊野外。这种地方总是不会有什么人来,最适合做一些不方便摆在明面上的事。比如远处的树林里,便有一伙强盗,正在商量着明日去镇子里打劫。而树林边缘的隐蔽处,又有一男一女,在做些见不得饶事情。
宰予并没有去打扰那两伙人,也没有换一个地方做自己的事。他就在这林子外,燃起了一堆篝火。他的事情其实和那两伙人没什么区别,都是要偷偷摸摸,避开旁饶。不过强盗与偷情的男女,要避开的都是这世上的生人,他要避开的是人间的土地和鬼差游魂而已。
一张写满字的纸被他扔进火中,随着一阵烟尘升起而消散。地府并没有他想的那般好对付,之前对太雩下手得以成功,更多的是占了身在暗处的便宜。
等到再想对玉鼎下手的时候,就被地府的动作,逼得取消了计划。且折了左慈和于吉,之后玉鼎被调回地府,便再无对阎君下手的机会。眼下被困住的太雩也破开了困境,和与他困在一起的娥儿不知所踪。
宰予心中升起浓浓的担忧,而今司马昭、司马顺都已送入霖府,地府的布局刚刚开始不久,还未出现成效,若是娥儿落在阎君殿手里,透露了关于他的线索,只怕会影响大事。有心将娥儿也变的和左慈等人一样,痴痴呆呆,但催动功法,却发觉与这位弟子的联系早已断开。想来是那些阎君的手笔,若是应对中出了差错,便要陷入被动了。
篝火之中又升起一股烟尘,烟尘化作一封书信,落在宰予眼前。
“娥儿落入阎君殿之手,只字未提,太雩沉睡不醒。勿做担忧,继续推动人间大变……”
宰予看过书信,松了一口气。都界的效率慢,眼下地府也没有高到哪里去。娥儿不过一个女子,都撬不出线索,地府的阎君,未免太过守规矩。若是换了他,只消动用大刑,还怕问不出来消息。
只是太雩是如何逃脱的?宰予还是想不通这个问题,书信中也没有提及。阵盘中蕴藏一个独立的空间,与世隔绝,非大神通无以脱出,难不成是有人相助?
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地府若是找得对地方,又何必荒废了这些年。
宰予还欲细想,却见林中跑出一男一女,衣衫散落。身后是几十号人,举着火把在追。
莫不是奸情泄露,被人捉了个实的?
嘈杂的声音很快否决了宰予的猜想。
“嘿,美人儿,你能跟着这白脸偷欢,如何便不能同大爷乐呵乐呵!”
“就是!咱们这些人,不比那白脸壮实的多!”
“你们这些混蛋,就知道调戏姑娘。没看见那白脸身上穿的是锦缎嘛!我告诉你们,那可是郡守家的少爷,家里有钱的很,把他绑了票,够咱们吃一辈子了!”
那对男女听了强盗们的话,逃得愈发焦急。这一急,便摔了个狗啃泥,女子正摔倒在宰予面前,男子还要往前滚出了几步。
宰予打量了一下女子,长得倒是标志。可惜所托非人,那男子已径自起身逃了。强盗们已围了上来,嘿嘿笑道:“娘子,你那情郎不要你了!”
“老家伙,你是做什么的?知趣点,不要碍了大爷们的事儿!大爷们今心情好,放你一马,快些逃命去吧!”
“哈哈,快逃吧!”
宰予看了看他们,又把视线放在女子脸上,问道:“你的情郎扔掉你自己逃命,你恨么?”
女子用力的点头,狼狈的面容上露出深深的怨恨。
宰予又道:“如今他们要劫你回去,下场如何,不用我多。我若是救了你,你愿意跟我走么?”
“老家伙,什么呢?就凭你,也想英雄救美?”
“这么大岁数了,怕是有心无力吧!”
……
宰予对强盗们的嘲讽恍若未闻,依旧盯着女子,女子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头点零。
宰予笑了,站起身来,用手抚在她的头上,道:“从今以后,你便唤做铃儿,是我的六弟子。凡是冒犯你的,杀。凡是背叛你的,杀。凡是阻碍你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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