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锦烈看见她烧了刚写的书信,但不知道是什么,可看样子应该知道,阿暖她心情不好。
“公主,您好像最近,很不开心啊。”
“庭院深深,拘禁于此,又如何开心的起来?”冷笑了一番,便是嘲讽自己了。
她自己选择的路,又怎么能说不好呢?
放下了笔,把刚写好的名单折起来,卷成小筒的样子,塞到了雪鹞的脚踝之处。
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监视自己,任何事情都在其人的规划之内,很是不自在。
难道是裕帝吗?
一阵风吹过来,卷起暗夜的冷雨,宛如针尖般刺入肌肤。
站在窗前的清冷瘦峭女子不自禁地拉紧衣襟,却没有关上窗子,只是站在那里默默望着那一片浓墨般漆黑的夜色,仿佛侧耳听着风里的什么声音。
依稀之间,果然有若有若无的歌吹之声、从那高入云霄的层层叠叠禁城中飘过来,旖旎而华丽,仿佛带来了后宫里那种到处弥漫的甜美糜烂的气息。
然而同时,也有别的势力在黑夜里谋划着别的事情——
风宛如锋利冰冷的刀子穿入衣襟、切割着身体,眉目冷峻的女子低下头去,喃喃说了一句。
“计划,不必要再进行了!”
一女子披着斗篷,穿着长袍,用宽大的衣服遮住了她那隆起的小腹,夜里私下见人,势必不能让外人察觉。
湛碧楼内外,无人问津。
桓风羽听了来者女子的话,皆是疑惑,心里微微定了定,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在为九王的事情而奔走其中。现在说停止对皇储的诛杀,那之前他们所做的那些事情,岂不是功亏一篑了么?
……长长叹息,将浊气从胸臆中吐尽。
桓风羽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手指居然在窗棂上,抓出五道深深刻痕来。
素和亦岚毕竟怀有身孕,他不能对她动怒,万一动了胎气,怕是会惹祸上身。但是这么多年的心血说没就没了,岂不是太......
冷雨还在下,无声无息,落到窗外尚未融化的积雪上。
凭窗看出去,外面的夜色是泼墨一般的浓,将所有罪恶和龌龊都掩藏。
“长公主,九王爷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我父王在九泉之下,不会怪我的.....我必然要为我腹中孩儿考虑,罪孽深重,终究会报应到我孩子身上的。”忽然间仿佛有风吹来,檐下铁马响了一声,似乎看到外面有电光一闪——然而,等定睛看时才发现那不过是错觉。
战战兢兢这么多年,寄人篱下这么多年,如今有个人能对她好,能有自己的孩子,她必然要考虑的东西很多。
或许,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可这么多年,我们所做的,就是为了那一刻啊。”
“她如今已经回宫,宫里危机可比这宫外要多得多,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必然也会有别的危机。宫里人难保不会对她下手,若这个时候紫云会还参与其中,未免不会被算计进去。我自然要把紫云会的一切,摘得干干净净。”
宫里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外部势力牵扯的越多对自己越不利。现在素和亦岚已经是选择脱离任何一方,能够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幸福日子便好了。那些曾经的事情,也可以随即慢慢的抹去,慢慢淡出她的生活。
只是紫云会这么多年的计划,怎么能是素和亦岚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没了就没了呢。
紫云会,也不止素和亦岚一个领主,背后的公子还没有说话,这事儿,便不会就那样算了的。
“您可问过素和公子?”桓风羽禁声询问,身边的人却不敢说任何一句话。
“她只是我父王的义子罢了,我才是他亲生女儿,我做什么,难道需要经过他的准许?”
“那您也应该知道,九王爷当初想要的是什么。”
想要皇位,一击不成,打草惊蛇便失了性命。自然是想把这样的重任交给自己的女儿,寄人篱下做了长公主,以墟阁描述不清的消息让她也成为皇储的人选之一。
原本以为,她能顺利除掉素和清珞,顺利夺下大胤帝女的位置。
可偏偏她选择嫁给白鸣筝,脱离皇后的摆布,坏了白氏的孩子,如今更想要的,却是放弃对素和清珞一切的刺杀。
不太可能!
“素和东墨,可不是你们表面所看的那样。”亦岚朝着桓风羽冷笑,微笑的表情中,有着邪意的感觉,待在裕帝身边这么久,不是什么都没查觉得。
“清珞出宫八年都逃不出她的掌控,你们以为现在的回归,就是真的继承大统么?放心吧,这个公主,迟早会嫁到梁渝去的。别看现在梁渝皇子现在纹风不动,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不用我们出手,她也不一定坐上那个位置。”
毕竟皇位女身直立,在大胤朝来说,前所未有。
不是说不可能,而是说,不太能。
素和亦岚在裕帝身边这么久,自然很多事情都了解一部分了,放任八年的孩子,最后还是抓回自己的手中,先初不可能没有谋划的。
能坐上皇位的人,必定是深不可测的。
波澜不惊的人生之下,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夜幕黑沉如铁,雨不做声的下着,潮湿寒冷,让人无法喘息。
那个瞬间,有人多么希望这些霏霏淫雨转瞬化为****,扫荡这帝都的一切角落,让雪亮的闪电劈下来、划开这冰冷如铁的墨枢城,将所有散发着腐败气息的东西一把火燃尽!
檐下风灯飘飘转转,铁马叮当,雨如同断线的珠子从屋檐上落下来。
浓荫下,一架荼靡花开得正盛,垂落馥郁芬芳的花朵。
阿暖百无聊赖地坐在花下,透过绿荫,望着高空流云。
来到宫里已然过去很多天了?除了回朝和昨日见了裕帝,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外,她每日就无所事事地在花园里散步,分辨着这里的每一种花木。
偶尔二皇子和四皇子得了空闲,也会过来和她切磋一下棋义与谈论童年之事,但更多的时候她是孤寂的。
坐在浓荫中,忽然听到左侧的御花圃里有簌簌的脚步声,更是伴随着时断时续的低低议论——
娄归,也在其中。
显然,她已经看到阿暖了。
但,阿暖就算见了这个所谓的皇后,也不会为之动容分毫。
可娄归不以为意,她毕竟是一国之母,岂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公主还是这么没规矩啊。”娄归缓缓走进,正面迎上阿暖的目光,但是见此,阿暖依旧是无动于衷,冷冷的看着她往自己身边走过来。
“我又没有规矩,无需贵妃多言......再无规矩也比您,爬上我父皇的床要强。”
阿暖,仍旧还是以贵妃称娄归,后位,是绝不可能认得。
她知道娄归当初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只是这番话,直戳到了娄归的心,拍桌乍起,失了皇后的身份,“公主这话,可不是乱说的,本宫是敦煌公主,以求和平才嫁给陛下,绝非公主说的那么难听!”
“是么?”
阿暖可不信,她自己查出来的,可要比娄归告诉她的真实得多。
敦煌入大胤,原本只是为了议和,娄归而来,也只是为了献舞蹈,绝非有和亲那么多事情。
可偏偏娄归对裕帝一见钟情,硬生生在当晚爬了裕帝的床,让裕帝与敦煌之主之间闹得僵硬。无奈之下,只能以和亲为由,将娄归下嫁给裕帝为妾,更送上了商贸往来的噱头为理由,谋得两方和平。
娄归嫁给裕帝之后,过得并不好,她甚至嫉妒裕帝对皇后的深情,几次陷害都无果。
又因为当时新登基不就,出于九王余孽的威胁之下,迫于无奈利用娄归而联合敦煌势力,加上傅后百霜阁之力,抗击了余孽。
但自此之后,娄归与敦煌,便再无往来。
毕竟,这样的耻辱,还是禁止的好。
此后,娄归怀有身孕,生下了六皇子素和清绝。在傅后殒身一年后,不知裕帝又为何封了她为后,才有了现在这般作威作福的状态。
当初的那段丑闻,可不是没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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