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芸筝见她约三十上下年纪,眉目平凡,虽然不是珠翠满头,但所用的饰物衣料皆是不俗之物,想必身份应该不低。
又见彤香姑姑面色沉郁,这才十几天不见就像是换了副面貌般,还干起了倒夜香的活,心下一阵盘算,立即明白过来她可能遭受贬斥了。
“小人不知啊,这位刚刚过来的时候就摇摇晃晃的,现在看看脸色也不大好,阿兄你说她是不是也像叔公一样着了风寒?”穆大夫状似一派天真,还伸手探了探彤香姑姑额头。
不摸不知道,一摸还真的有点烫,顿时疑惑不解,她怎会沦落至此?
“呀,真的好烫。这么晚了上哪找大夫给她诊治啊。”穆大夫浮夸地喊道,说着背过身朝许怜挤眉弄眼,示意他们可以借此机会搞定身后的内人。
许怜立刻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也陪着她演戏道:“瞎说什么,宫里自然有太医署的医丞给人看病。”说着站起假装气力不济,踉跄了一步,拖着彤香姑姑在地上磨蹭,裙摆不免沾上了地上恭桶桶沿的秽物。
懂得抓住常人趋利避害的心理,看来还是有点东西的,穆大夫暗暗向他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那赶来的宫人见此情状,立刻止住了脚步,她厌恶地皱起眉头,指着穆芸筝道:“小娘子你扶着她跟我来。”说完转身离去。
穆大夫忙把彤香姑姑的胳膊驾到自己肩上,然后扶着她亦步亦趋地跟上那宫人。
许怜怕她细胳膊细腿对付不了别人,忙加快速度倾倒夜香。不一会夜香车见满,他便驱使着驴子把车赶到了旁边,随后隐在城墙根的阴影里猫腰前进,很快就追上了姑娘一行人。
只不过等他到时,姑娘已经处理了那宫人。许怜好奇问道:“你是用什么法子?”
穆芸筝扬了扬手中的天青胎釉瓷瓶:“药物制伏。”说着蹲下剥她的衣服。
许怜刚要背过身去非礼勿视,却听靠墙根坐着的彤香姑姑痛吟着清醒过来。
二人动作一滞,许小郎要再给她来一记手刀。穆芸筝赶紧阻止:“慢动手。”说着摘了巾帕笑道:“姑姑,别来无恙啊。”
彤香被她渗人的笑吓得惊叫卡在了喉咙里,再一看旁边不耐烦的青年,她很快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有几分危险:“十几日不见,姑娘气色已然大好了。”‘好’字音咬得特别重,足见她对穆芸筝深恶痛绝。
穆大夫笑笑:“还行吧,就是回去以后差点被陈家人杀了。”随后回过身去继续剥那宫人的衣裳,“姑姑,名人不说暗话,你虽然受我牵累,但说到底决定你生死的人并不是我。如果你大喊大叫,觉得暴露了我的身份就能制裁了我为自己报仇的话,可能这位小郎不会让你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许怜闻言冷笑着把指关节摁得噼啪作响。
彤香是个很识时务的婆子,至少在前几十年里,吃软服硬这项技能,让她一次次逃过了陈家的责罚,后来进宫以后更是伏低做小,依靠着自己敏锐的嗅觉存活至今。却没想到会在姑娘的事上阴沟翻船,让她如何不恨。
“既然姑娘这样说,必然是要给小人一个台阶下了。”
穆芸筝满意地点了下头:“我只是想见皇后一面,姑姑若有心,就不要阻挠。待得事成之后,我保证会让皇后把你带离陈家的火坑,说到做到。”
彤香闻言有些动摇,且看姑娘的神色,并不像是在拿她开涮。三两息的功夫她就意识到了自己根本没得选择,而且她都这把年纪了,早前的风光岁月从被贬斥的那天起,就一直折磨着她的身心,“成交!”
穆芸筝嗯了一声,随后从袖袋里摸出一只小瓷瓶:“我先前见你身子滚烫,想必感染了风寒。这是我闲来无事搓得浓酒丸,你每隔半个时辰吃一粒,裹好衣服发汗,期间千万不要再着凉。”说完把瓷瓶塞到她手里,然后抱了那宫人的衣服跑到树丛后换上。
全然没有看见彤香姑姑呆愣的表情。
待换好衣服,她又把自己原先的衣服给那宫人穿上,蒙上布帕,抹上灰土,完美交换身份。
至于‘胞妹’为何会昏迷,那就是许小郎的事了,许怜嘱咐道:“姑娘一切小心。”说着背起那宫人要走,穆大夫赶紧把瓷瓶塞到他手里,“出宫之前千万别让她醒过来。”
许怜点头,转身就走。
穆芸筝亦没有留恋,边走边搓干净自己的脸,徒留彤香姑姑还怔忡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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