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子出了大门,往西角门方向等寄云牵马过来,却瞧见西边角门外停了有好几辆板车,车上全是装得鼓鼓囊囊的麻袋子。
卧子奇怪的问一个车夫道:
“这是什么?”
赶车的都站在车旁闲蹲着或靠着墙,好奇的左瞧右瞧,一时见问,也不知如何作答,便高叫道:“三官儿。”一个穿灰褐色直裰的方脸男子忙从角门那里走来拱手道:
“爷,我是陈述,爷还记得吗?”
卧子眉头一凛,忽然开颜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青浦老家的,今儿来城里逛逛?”
卧子家在松江府的青浦县还有些田产,一部分托陈述帮着照管着些,前几年跟父亲回老家,他还跟这个陈述喝过酒,此人虽不读书,却也是个心地热忱的人。
陈述脸上堆着笑道:
“今年粮食打下来了,因去岁少奶奶曾说要趁着新鲜送来,我这不也想着好久没来拜见老太太,也想着在这城里逛逛嘛,就来了!”
卧子一听明白是夫人张氏让他送山货、粮食来了,便笑着拍他的肩道:
“多谢你了,我今儿有事要出去,你今天不回去吧?明儿中午咱俩喝一钟!”
“是!一定一定!”
卧子交友一向不拘小节,兴致起来了,与贩夫走卒亦可划拳!
卧子家祖籍是在华亭县的莘村,莘村地近青浦,陈家祖上富裕,在青浦也有些地产。曾祖和祖父耕读传家,却不曾以功名出身,直到父亲陈所闻在万历四十七年中了进士,陈家才算改换了门楣。陈所闻中进士后曾任刑部郎中、工部郎中,然天启元年回家丁父忧之后,因朝中阉党专横,便未曾再出仕,天启六年去世后,卧子便成了一家之主。
两年后的崇祯元年冬,卧子守孝期满,迎娶了十二岁时便已订亲的名儒张方同的长女淑仪。
卧子的亲生母亲在他四岁时便已亡故,祖母高太夫人怜爱卧子,精心抚育。后来陈所闻虽有续娶夫人唐氏,却身体孱弱,不能理家。自张氏过门之后,祖母见她知书识礼,擅长理家任事,便将内事都交与她。
张氏过门不到半年,便已有孕,大家都怕她累着了,她却笑吟吟宽慰高堂和卧子,只道是:“男子当治国平天下,夫君是不世出的才子,我虽德薄,也当学得个苏老泉的程夫人,家中事务不需夫君烦忧。”
有了这位能干又识大体的夫人,奶奶和母亲都十分满意,卧子正可专心读书。
卧子是陈家唯一男丁,父亲陈所闻不必说,祖母、继母、妻子都对幼年即名闻乡里的卧子寄予厚望,指望他一朝高中,光耀门楣,为国尽忠。
然今日卧子去南园,是参加几社诗会的。
秋气渐深,南园却一点也没有萧瑟之象,难为这设计者,既要花木森森,还要四季常青。绕过前院的五间大厅,过了属玉楼,顺着小桥流水,便到了一座两层的鸳鸯楼,从穿山游廊下进了一道月洞门,有一座单独的小院儿。
转过院中山石老松,卧子便听见卷棚下的大厅里传来一阵笑声。
“辕文,我们今天是诗会,你怎么交了一篇词来?重写重写!”
辕文嘟囔道:
“是你们非要看的!”
舒章眉头一挑,笑眯眯道:“辕文怎么想起填词了?还是这浓情蜜意的词!”
一人凑趣道:“诗言志,词言情。辕文啊,必是动情了!”
有人大笑,亦有人打趣,也有人问:“辕文对谁动情了?”
进得厅里,便见辕文满脸飞红的去抢一张桌上的词作,大家更是放肆的笑。
卧子走到案前,早有人递在他手里,卧子展开一看,原来是一首
蝶恋花·秋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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