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回 迁长安后急嫁公主 战东垣妃心机心计(上)(1 / 1)费世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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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赵王张敖自从皇帝突然莅临自己府邸,不但自己备受羞辱,还被逼得退了和公主的亲事,一时间五内俱焚,即对皇帝请求离开京城洛阳去邯郸戍边,表章呈上去后,也没个回应。手下的大臣贯高、赵午、孟舒一个个为他愤愤不平,磨拳擦掌要干点事,虽是自己极力弹压,但已经是暗流涌动不已,这可弄得他惶惶不可终日,度日如年。这一天,赵午突然来报:“皇后驾临······”张敖一听,头上“嗡”地如同挨了一闷棍,哀叹一声:“完了,这回完了······”一屁股瘫坐在席上,他实在是不知道吕后的突然来临,是不是会给他带来灭顶的祸殃。

就在这时候,吕后已经到了近前,得见张敖惶恐窘迫的一幕,忍不住掩口暗笑,紧接着使劲庄重起来,清清嗓子道:“赵王啊,我们两家已经约为婚姻,也有些时日了,现在公主也年已经及笄,今天本宫就是特来让你占日预备一下,将这大婚办了吧。”张敖一听,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听错了,恍然如梦,喃喃问道:“皇后娘娘,这我可不敢有非分之想了,我,皇上······”吕后冷笑道:“我女儿就是汉家公主,择婿你做堂堂的国婿爷,岂有言而无信的道理?你赶紧筹备婚事,大婚之后,立刻离开洛阳去邯郸赴国,戍边做你的赵王,其他的事儿你就别管了,皇帝那儿还有本宫。”

张敖这才知道这一切不是梦,赶紧拜谢吕后,叩首震地响,说起来他和吕后年龄也差不了多少,早有侧室美人,不过,这一切也不重要了。吕后交待一句道:“你择日不如撞日好,本后已经让博士叔孙通占日了,后天就是百事亨通的黄道吉日,就办了吧。”张敖一时懵了,纳闷起来,怎么反而轮到皇后急嫁女儿给自己了?激动得浑身颤抖,连话也说不成句了,只是喏喏,谢道:“儿臣一切听皇后娘娘安排就是了。”吕后这才颔首急急离去。

原来这一切都是张良安排的,张良见过刘邦、吕后,直接陈明原因道:“现在用宗亲之女刘绫公主和亲匈奴到底是瞒不住冒顿的。接下来用臣之谋,说是公主早就嫁了张敖,连孩子都老大了,冒顿肯定会中计。但是,这事儿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为今之计,就是赶紧让公主择婿急嫁成既成事实,方才可以得保万全。”刘邦、吕雉一听,也就急了,这事儿事关重大,可不能有反复。但是,刘邦前几天才上门威逼张敖退了亲,所以一时转不过弯来,脸也红了,吕后早看出端倪,直接站出来道:“这国家大计听从皇上,至于儿女的事儿,还是本后去好了。”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因为是刚刚开汉立国,也没有什么铺张奢华,三日后,刘邦、吕后用几个亲信之臣,证媒证婚,急嫁鲁元公主。张敖因为早就和皇帝约为婚姻,所以,早就行了六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三礼,次日,只行了纳征礼,用聘金黄金千斤,雁一双,玉璧一双,马匹束帛千数,并用红绫紫绡书写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婚礼的佳期日子送达宫中,完成请期之礼。然后就是迎亲了,因为要瞒住冒顿,恐怕有泄漏,那就不能怎么张扬了。张敖亲自去洛阳宫迎娶回鲁元,一时间,赵王府邸喜气洋洋,张敖迎回鲁元公主回府后,请了博士叔孙生主婚,行过合卺之礼,进入朱红喜帐中,诸位官人女眷同撒无色同心花果在他们身上,两人赶紧用衣袂兜住,接受那多子多福,一时间,洞房红烛,夫妇完婚。张敖和鲁元完婚之后,翌日拜祖,三日回门,礼毕之后,张敖和鲁元夫妇便拜辞皇帝皇后,改都邯郸,离开洛阳赴国戍边去了。

汉七年,冬月岁末,丞相萧何使将作少府傅宽来报:“京城长安已经营建完毕,请皇帝迁都。”就在这个时候,刘敬已经完成了去匈奴和亲的大使命,返回洛阳来见刘邦,进言道:“请皇上速速迁都,完成定国的大计,长安所处的秦中土地肥沃,非洛阳可比,再也不得拖延。不过,匈奴的河南地和娄烦王地,离新都长安不远,轻骑一日夜就可以到达秦中,加之长安所处的秦地,近年遭受战祸最烈,所以人口急剧下降了,故迁都的同时必须充实人口才行。”张良赞道:“建信候说得好,所谓的国都,必须要以天下的美和国粹聚集来充实之,没有像齐国诸田、楚国的昭、屈、景那样的有影响有财力的名门望族来充实,是不能兴旺的,愿陛下迁徙六国望族和豪杰名户入居关中。”刘敬又补充道:“陛下迁都长安之后,离开山东诸郡县远了,而东方又有六国那些有威望,有号召力的王孙宗族,他们都在故地住,就会成了隐患。关中人少不说,北边还靠近匈奴,所以,只有将他们全部迁到长安才是稳妥之策。那样就是天下有变,陛下也便于集中控制,还可以率领他们征战,没战事的时候,可以备战匈奴,此是弱末强本的良策也。”刘邦颔首道:“好吧,那就让陆贾告谕天下,凡是入居京城长安的王孙富户,朕赏赐府邸,罢黜赋税等等优惠。”于是,刘贾受命去办。刘邦让博士叔孙通占卜吉日迁都,到了吉日,亲率群臣祭天和祭祀过故都洛阳社稷神祇,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洛阳,迁都秦中长安,当然也没有放弃洛阳,就作为汉的陪都,时称东都。

刘邦、吕后率汉群臣和嫔妃抵达长安,丞相萧何和将作少府傅宽、靳歙、太子刘盈等远迎至渭水之滨,然后一起进入京城长安。刘邦第一次看到了壮丽巍峨的新京城,整个皇宫有主宫长乐宫、未央宫、立有东阙温室殿、北阙清凉殿、前殿桂宫广场、后殿明光宫宫苑苑囿,还有鸿台、武库、太仓、钟室、鼓室、社稷宗庙和一座栎阳行宫等等。刘邦看见满眼的壮丽宫阙,突然,恼怒起来,质问萧何道:“天下凶凶苦战不已,成败未能可知,你身为丞相蛰伏在这里,你办的叫什么事儿?为什么营建这么过度的宫室?”萧何回道:“正是因为天下还未安定,才需要一个象征权威的宫室,而且天子以四海为家,没有这样的壮丽京城就没办法树立威信。”刘邦这才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候的京城长安,百废待兴,但是人口稀少,皇城之外,不多远处就是荒芜的郊野,这可怎么行?刘邦将父亲和族人安顿在长安新建的中阳里刘家庄,又将吕后外族安置在新建的吕家庄之后,即日在长乐宫召集群臣,问道:“朕已经下了诏令,那报名要迁来的六国王孙和天下豪强富户的事儿,怎么就响应者寥寥呢?看来光靠嘴巴上讲是没有用的,那将行文到各郡县,登记户口,不动者用强行执行。”丞相萧何赶紧出朝班,奏道:“陛下,这可使不得,千万不可动武,现在外有匈奴,内有不服未收者多了,再贸然用兵强行,一旦有变,如何能应付得来?”刘邦忧虑道:“丞相你说的固然在理,人要迁来,说理不听,动粗不行,那该怎么办呢?”一边的巨鹿守陈豨出班,道:“陛下,我们诸夏之人都重故乡,正所谓井里蛤蟆井里好,除非你用兵强迁他们才肯来,但是,现在的形势又不能以兵戎强之。臣倒是有一计,可以圆满的完成这个任务,请皇上改诏书昭告天下望族,以身份资质到京城领赏领爵位,然后就留下他们,再要挟他们的家眷搬来,如此一来,此计必然成事儿。”刘邦看了大家一眼,问:“陈豨的献策怎么样啊?”张良回道:“此计可行,但是方法更要具体一点,那还是由我和陈豨来具体操作吧。”刘邦便点头允诺。

很快,陈豨就请来了已经回归在地方上做豪强富户的故齐王田假来京城,刘邦便亲自在桂宫见他,张扬地赏赐连城敌国的金银财宝,然后,用宫苑中的乐师,大张旗鼓,惊天动地地恭送出长安城,再让兵马护送他荣归故里,一时间此事儿震惊了天下。好家伙,这样的好事儿立刻就一传十,十传百,沸沸扬扬,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于是,天下那些公子王孙、富户大家听了这一个惊天的好消息,趋利之心立刻熊熊点燃,谁不想去京城领赏,然后再回到故乡荣华富贵一辈子呢?于是,那些人纷纷趋之若鹜地去自己所在的郡县自报户口和身份资格,然后,等来皇帝的一册诏令,乘坐公车去京城觐见皇帝敷衍领赏。

他们到了京城,便被安顿下来,有治粟内史靳歙晓谕:“马上就要到年节了,皇上高兴,特意在宫中择吉日赐宴请天下豪英,各位精英先住下吧,等人齐了,一起开盛会赏赐,免得一个个嫌麻烦。”既然有希望就好,大家无不欢欣鼓舞住了下来。等到了上朝的那一天,大家齐刷刷去长乐宫谒见皇帝,再来一个田假那样的一夜暴富,衣锦还乡。大家在焦虑中住了几天,姗姗来迟地才有了官驿驿丞来通知,明日上朝谒见皇帝。好家伙,整得一大半人一夜无眠,激动得直到等来公鸡叫,东方白。大家到了长乐宫,早有谒者验过身牌导引而入。到了桂宫大广场上,所见满眼都是来淘金的同类人。千呼万唤才等来皇帝临朝,拜下去还没有抬头,听得上头丞相萧何宣告道:“皇帝诏令,凡王孙、富户、大贾、豪杰等上等人,有家亦必有国,今奉皇帝诏命,依照通籍征召者到此者,留居京城长安,接下来迁徙其家眷子侄同至,皇帝即加恩赐府邸地块,若有违令者,以汉律处之,敕令!”

所有在发财梦中的投机豪杰们这才梦醒,正要仰天嚎哭,看见廷尉刀斧手踏着整齐的步伐涌了过来,分两厢站定,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那还不明白,毕竟性命要紧,就硬生生将哭声哽咽了回去,有几个乖巧识相的,赶紧谢恩,大家一见有人牵头,纷纷效仿,反正事已至此,就是哭有什么用?于是,刘邦开始了赏赐。接下来,这事儿果然是立竿见影,户主被当做人质留在了长安,那家眷哪有办法?只得纷纷迁居长安,到此此事儿圆满结束,长安城一下子就被充实了,有了生气,也有了豪华。刘邦当然会记得有功的巨鹿守陈豨,这一日,升殿召集群臣,特除去他的巨鹿守之位,升迁他为赵国守相,封为阳夏侯,代郡的边兵尽归他统辖,陈豨骤然就成了权重朝野的要臣。同时为了便于统领边藩国,刘邦又特派周昌为赵国的相国,去节制张敖,这样一来,张敖的赵国就有了三位丞相,一位是自己的丞相贯高,一位是守相陈豨,一位是朝廷特派的相国周昌。

陈豨受命节制代郡兵马,兴冲冲就去赴任,一到代王都城东垣,立刻就去见代王刘仲,从衣怀中拿出兵符出来,昂扬高叫道:“奉皇帝敕令,来代地统辖边军,请代王移防。”这刘仲本是刘邦二哥,是个翻土巴出身的乡下人,尖酸刻薄,见利忘义,一见立刻就翻了脸,大骂道:“放屁,我弟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你是代王?还是我是代王?你赶紧给爷爷我滚蛋,要不翻脸不认人了。”陈豨气得要炸了,放眼一看,自己人少,人家代兵立马就围定自己,哪敢强出头,只得嘴巴不饶人道:“你敢违抗圣命,你等着。”刘仲道:“我等你,谁怕你啊,这天下可是我姓刘的。”陈豨无奈,只得返回赵地邯郸,立刻上奏朝廷。谁知这一来没了音信,分明是皇帝护短,陈豨哪有什么办法,只得忍了。

到了次年,也就是汉八年,吕后得悉赵元公主和亲的时候,韩王信可是从中屡屡作梗,差一点让和亲的事儿半途而废,弄不好还会祸害到自己的女儿鲁元,便在心底结下了仇怨。她好不容易才逮到皇帝驾临她的寝宫长信宫的机会,在枕边吹风皇帝道:“韩王信谋反投奔匈奴,到底是隐患,这个人要是不除,对于赵元公主刘绫和汉都是不利。皇上不如使人去请安汉宫主刘绫为名,借机请她让大单于疏远该人,外放边城,然后,我们用兵除之。”刘邦道:“皇后言之有理,现在冒顿和公主新婚燕尔,已经远离了韩王信,冒顿让他离开了身边的藿人城,我们只要再加一把火,韩王信肯定就被单于流放汉边,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发兵一举灭了他。”当下两人议定大计,刘邦就派项它为使去慰问汉公主刘绫,同时找机会传达皇帝的意思。

项它一去匈奴,果然就不负使命,说得刘绫在意,用新阏氏的身份说动冒顿猜疑韩王信,冒顿果然就找个借口,将韩王信调往尉县戍守,同时给他配了偏将中原人宋昌。韩王信一路东去,怏怏不乐,他明白这分明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回想自己刚刚投降匈奴的时候,冒顿处处待自己如上宾,如今被冷落外放,分明是让自己去自生自灭,未免一腔怨恨沸腾,他怎么能不知道是新阏氏刘绫的所为?只是如今自己也奈何她不得,忍不住越想越气。

韩王信一到尉县,早听得代王是刘邦二哥刘仲,未免大喜狂笑道:“原来是这个乡巴佬,做什么代王啊,也不敢住在汉边疆,龟缩在远远地东垣城里,但是你能躲得掉吗?分明是往虎口里喂羊头肉。你刘邦欺我灭国,好,我今天就欺负死你这土巴二哥,发兵,进袭东垣,我要夺了代地自己做王!”韩王信便金戈铁马率军进袭东垣。对于韩王信的突袭,刘仲吓得差一点要坠楼,早有代将大将军雍齿和奚涓求战,刘仲抖抖索索半天道:“打什么打?我有奇计跑脱,赶紧回长安去吧。”奚涓道:“我们代皇上戍边,岂有不战而逃之理,臣愿为为先锋迎战。”刘仲道:“那好吧,你要打,我上城头去看着,为你呐喊助威就是。”说完,就去布置兵马。

韩王信现在清一色匈奴铁骑武装自己的韩兵,这时候的他杀气冲天,戈矛映日,抵达东垣城下列阵。东垣城一声鼙鼓响,大将军奚涓驱马杀出,大骂:“反贼韩王信,胆敢犯边,见了本将军,还不下马受搏?”韩王信这时候身边是副将宋昌,这人是楚国卿子冠军宋义的孙子,因为项羽追杀,亡命匈奴,现在归在韩王信麾下,他正要上阵,韩王信朝他一拍手,驱马杀出,和奚涓缠斗在一起,两人杀了数十回合,不分伯仲,只杀得甚嚣尘上,不见日色,最后,韩王信倚仗人高马大,又就在匈奴吃肉喝奶久了,膂力强健,大吼一声,一枪将奚涓挑落马下,挥刀枭首,可怜这奚涓被封鲁候,是汉初十八侯之一,位于众位诸侯之首,就这么被战死在沙场了。

当下韩王信首胜得胜,挥师直冲东垣城,吓得留在城上的刘仲落荒而逃,屁滚尿流滚下了城来,对雍齿道:“他娘的,我多神啊,我说不能打就果真不能打,奚涓偏偏要打,现在可好,可不是白白送了性命,雍大牙,你前去厮杀,掩护我回京城。”雍齿受命,慨然到:“我去断后,大王快走。”于是,汉军弃城而逃,雍齿死战断后,掩护刘仲逃命,韩王信追了一程,眼见得自己取了城池,也就暂且收兵回营。再说那刘仲、雍齿一路狂奔,直到碰上大将军郦商赶来才得以喘息,便留下雍齿,自己昼夜兼程逃回长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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