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琦琦担心吕一帆鼻炎受不了,就烧了壶开水送进去,抱怨父亲说:“爷爷就是肺癌,您怎么就一点不注意呢。”说完赌气一般把孟升嘴上的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
孟升讪讪地笑着,说:“你出去把门带上,我和小吕聊聊。”
再看吕一帆,正襟危坐,一副好学生上课的样子。
孟琦琦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趴在门板上偷听。
只听到孟升说:“我不认为现在年轻人说的,达到一定财富才可以获得自由,在追逐财富这条路上是永远没有尽头的。财富也好、权力也罢,越往上走越身不由己。至少我们只听说过金钱的奴隶,有谁敢自诩金钱的主人呢……”
孟琦琦还以为老父亲会怎样对未来的女婿千叮咛万嘱咐呢,没想到却是假大空地谈人生,于是悻悻走开。
顾子衿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你爸爸终于逮着人讲他的人生哲学了吧?”
直到顾子衿和孟琦琦无聊地看完黄金档的电视剧,孟升才打开书房的门,他招呼顾子衿道:“把书房收拾一下,让两个孩子早点睡吧!”
可看着老两口铺开书房的沙发床,只容下一个人翻身,吕一帆不由愁眉苦脸地瞅了孟琦琦一眼。
和孟琦琦平时的作息相比,十点半上床已经算很早了,她就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妈妈趿着拖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倒个水,一会儿关下厨房门。直到过了十一点外面的灯才黑了。
想不到和吕一帆同居一室,竟然还要发信息互道晚安。
孟琦琦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感觉眼前有黑影一闪,紧接着身子一凉,吕一帆像一条鱼一样滑进她热乎乎的被窝。
“冻死我了,那个沙发床太难睡了。”吕一帆抱怨着,手顺势揣进孟琦琦的怀里,揉面一样和弄着,孟琦琦忍不住打了个战栗。
“讨厌,你怎么偷偷溜进人家的闺房呢?”
“你爸爸教导我要有文人情怀,那就先从偷香窃玉开始。”
孟琦琦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嗔道:“怎么就不学点好呢?”
吕一帆笑道:“我可不敢自诩文人,充其量算是个商人吧。”
“我爸爸肯定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凡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都应该有知识分子的自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样的教诲吕一帆的父亲也不厌其烦地灌输过,然而现实是,他的父亲和孟琦琦的父亲一样,都是权力博弈中的失败者。
懂事之后吕一帆愈加确信,当初炮制出的关于父亲的一系列绯闻,都是蓄谋已久的斗争手段。父亲所谓的清流最后不得不改道流向一片荒芜,自生自灭。然而一向强硬的父亲始终看不上那些台面下的阴谋诡计,他的清者自清变成了一种消极而无用的抵抗。
至今,除了几个念旧的老战友,还有谁记得他?他如所有耄耋老人一样,在唏嘘中走向垂暮。
孟琦琦的父亲则守着文人的清名,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欺欺人的生活。孟升被核心团体排除在外时,刚刚过了第三个本命年,从此便在清水衙门蹉跎了三十年。
刚刚在书房中,孟升说:“当个人的奋斗努力,都抗争不过大势所趋时,就如同陷在一摊死水中,越是挣脱越是消沉。不过我们这一代人也算赶上了社会发展的红利,虽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返回头看,宦海沉浮,有人身居高堂、有人身陷囹圄。我倒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平凡人,倒是自由得很。”
自由?池塘里的小鱼小虾也会觉得无限自由。可吕一帆不是平凡的人,当他见识过资本的力量后,他想做一只展翅的鲲鹏。
定居香港,就是想选择一个更加自由的市场。只是追名逐利的过程异常辛苦罢了。金钱本无善恶,罪恶的是金钱驱使下的人性,这些事情无不和他内心深处打下的道德烙印相冲突,不过他早已从最初的惊愕中适应过来,现在已是见怪不怪了。
孟琦琦身上的淡然倒是很像她父亲,然而她又有她母亲血液里的好胜和不甘,所以她总是自发性地一往无前,但却对结果不那么在意。吕一帆甚至羡慕她的率性和单纯,她就是他世界里触手可及的最真实的美好。
“琦琦……”
“怎么了?”
“只想叫你一下……”
“跟你说喔,我妈妈早上大概七点多起床,我们是不是还要装一下清纯?”
“不用装啊,我们本来就很清纯!”
“那你把咸猪手拿开啊!”
“琦琦,怎么变大了?”
“讨厌,是不是嫌我胖了?”
“没有胖,是真的大了……”
“我妈妈在隔壁屋呢……”
“我们小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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