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奕瞧着眼前的这位王爷,灯下瞧去,五十出头年纪,半苍的发辫蓬乱着,脸色苍白形容惟悴,有些刻板些,炯炯双眸隐在刷子似的眉毛下,灯影里幽幽放光。
老头在旁边说:“十四爷,皇上还是惦记着您的!”允禵说道:“皇上?还没有给我赐死就算是天大的恩德了!”
老头给绵奕使眼色,绵奕近前一步,躬身施礼,说道:“奴婢魏绵奕,见过十四爷!十四爷,您恐怕误会得深了。当今皇上宽仁,十四爷一定能走出这牢笼的!”
允禵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丫头:“你几岁了?”绵奕说:“回十四爷,奴婢九岁了。”允禵沉思了一下:“哦,你先出去吧!福海,带她下去!”
允禵又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站在旁边的老太监赶紧拿起痰盂。允禵咳完了,问老太监:“福寿,永琏今年是不是七岁了?”老太监福寿说:“回十四爷,二阿哥今年六岁了。”允禵点点头,又躺下了。
允禵闭上眼睛:“等那个丫头安顿好了,让她过来吧!”绵奕匆匆安放了自己的行囊,就来了十四爷房中。绵奕见允禵闭着眼睛,以为他睡着了。允禵忽然开口:“你如何知道我一定能摆脱着牢笼?”
绵奕行礼说:“皇上在潜邸时,奴婢曾经在府中侍奉,一次打扫的时候,偶然听到皇上和傅六月说起十四书是真男子汉!又听皇上说父亲和叔叔们中的事,责任不在他。他不能为叔叔说话,也不能说父亲不对。”
绵奕瞧着允禵的眉头皱了起来,却还没有大怒,继续说:“皇上说先皇几次提起十四爷,还有八爷、九爷、十爷,总是愁闷不乐,觉得处置得过了。皇上打算遵了父亲这个遗命,释放十四爷。十爷也要放……”
允禵一脸的警惕:“行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退下吧!”绵奕退下之后,允禵心里一阵悲酸,竟自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老天爷……你是怎么安排这皇家骨肉的?大哥幽死,二哥幽死,八哥幽死,九哥也幽死……死了还得个‘好名儿’叫阿其那、塞思黑……呜呜呜……嗬嗬……”
福寿在一旁劝慰:“十四爷,当心身子啊!”福海说:“福寿,你就让爷哭吧!积郁了十多年的郁闷、愤恨,总得发泄一下!只是不知道这个绵奕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她如果是皇上派来的细作……”
允禵已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是谁又有何妨!最重要的是她能为我所用!我倒真的希望她是弘历派来的细作,那说明她还能很多能接触到弘历的机会……父债子偿,胤禛欠我的,我一定让弘历加倍奉还!”
绵奕刚从允禵的屋里出来,便听到了允禵的哭声,门上的人催促她快走,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起起伏伏,本来开开心心地出来,回去之后却被从五阿哥府给赶了出来,绵奕浑如身处噩梦之中。听着允禵嘶哑绝望的哭叫,竟想拔脚逃开这囚笼!
“十四爷!不管您有天大的委屈,奴才都求您不要冲动!您现在和新皇对抗,能有几分胜算?”福海扑通跪了下去。
福寿也跪下哭道:“奴才知道您在这四方天活棺材里是什么滋味?您的七个兄弟都埋在里头,埋毁了,可是皇上宽厚,您还活着,就有盼头!”
东方还未露出鱼肚白,绵奕就起来了,其时正是九月初,天气渐次冷下来。院子里有不少的菊花,长势却稀稀落落。
远看倒也可以算是菊花丛,近瞧时便令人摇头,菊花的茎细得线香似的,花朵大多长得象中号毛笔头大小,田头一些小穗头儿也就比苍蝇大些儿。
绵奕又望一望铺了厚厚一层的落叶和满地的枯草,心里唏嘘一阵。福海朝她走来:“你会做饭吗?”绵奕点点头。福海说:“那就好,你赶紧去厨房生火做饭,米缸里应该还有些米!”
绵奕望着不远处提着食盒走来的小厮。福海说:“别看他了,他带来了饭,狗都不愿意吃!别磨蹭了,快去厨房!对了,柴没有现成劈好的,你要烧柴就自己劈,不愿意劈,就拢些枯叶带到厨房去!”
绵奕一推厨房大门,尘土扑面而来,废柴烂木满地都是,锅碗瓢盆里除了厚厚的一层灰,还有许多老鼠屎。绵奕往角落里走了几步,七八只老鼠被惊到,横冲直撞地逃窜到跟深的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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