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福泉叔是咋说的?”德福盯着牛老三通红的脸不死心小心翼翼的提问。
“不周全,考虑的不周全。”牛老三显然也不死心,一昂头一口气将那一大碗水当作酒一样咕嘟咕嘟的给灌了下去。重重的丢在了喜鹊娘做针线活的竹篮子里。
“那咋弄嘛?”情急之下的德福又跳起身来圪蹴在了木墩子上。
“问你福泉叔去!”牛老三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入口处不再说话。
借着被俩人唬得小心翼翼的跳跃着的昏黄火光,一个人影不知何时早已揭开那破布帘子杵在入口处,呆呆地凝望着这哥俩!
俩人瞪直了眼珠子站在原地仔细的瞧着,那黑影正是福泉。
德福见状,连忙迎了过去,不再计较任何个人恩怨,热情了许多。福泉上前瞪了眼牛老三,俩人都浑身不自在的坐下。
“这骂都骂了,说也说了,现在是不是也该轮到我说话了?”福泉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
德福站正蹲在一边倒水,一听这话,赶紧恭恭敬敬的把装了水的碗递过去。
“叔,哪敢骂你呢!都说着你的好呢!”德福不好意思的望了眼牛老三。
“谁敢追到他侄娃屋里骂他叔!”牛老三替德福说着好话。
“离得远,也听不见。”福泉回应着,接过水碗继续道:“就怕你俩一对倔驴子穿一条裤子一个鼻孔出气,不放心就一路跟来了。开荒种洋芋是个好主意,可是芋种咋办?老三说的对,买!到哪儿买?到处被那团丁封锁着,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跑出去不是被抓了壮丁就是挨了枪子,这是其一。第二,买芋种是不是要到镇上去,一路要经过龟寿、郭家庄、后坝、江家堡等十多个村子。白狗子清乡团贪财不假,有钱便能买路。可是这十几个村庄,每个村庄就算上两道岗,一出二三十道岗。咱那仨瓜俩枣的不等回来估摸着半道上就被那些索命的阎王给收拾了!”福泉手指沾着水在石台子上比划着。
“还有,侥幸溜了进去,也买到了芋种,笨重的袋子又怎样溜得回来?”
福泉说完,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再说话!开荒的事儿显然办不成了,也没法办!有钱又能怎样,荒山野岭的捂着钱袋子等着喂饿狼……
“这事本来就玄乎弄不成呐!”牛老三叹了口气。
“怪不得,口口声声说的鸡叫头遍动身!”德福一拍脑门接着道:“这不是诓人的话么!”原来躲在山里的人们就怕那鸡叫暴露了藏身处,早把那些鸡啊鸭啊的宰杀干净了,就是骡子马等家畜晚上也给带上了拢嘴……
鸡飞狗跳,阎王必到。
德福把事情想简单了!
“爹!”
三人一回头只见那满仓娃正贼溜溜的转悠着眼珠子站在内窑洞口!
“爹,你们说的事,好办!”满仓疾步走到三人跟前。
内窑跟这外面的石头窝子只有一墙之隔,中间有个天然的裂缝,说的什么话全然回荡其中,哪有听不见的道理?几个大人压低声音的做法充其量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福泉、德福、牛老三三人是惊得是站在原地都不知所措。娃娃家管不住口,若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传出去,三人还不被那族长扭近祠堂打上二十板子,再绑到立柱上示众三天。舟舟娃三弟兄出事以后,族长连夜就召集了各家各户当家的让回来传话:“谁家的不听指挥下山瞎溜达,甭管啥事,一经查实往死里打。”大伙儿都知道死倒不至于,族长也是没有办法,关键是在全村男人面前说过的话,不可能是唬人的假话。族长有族里的家法,虽不是一个姓氏,那都是几个老族长自愿移交的族谱,多族合一那是老一辈的做法谁又敢违拗?
想到这德福忍不住冲着满脸得意的满仓呵斥道:“狗日的,没一点家教!大人之间拉扯几句闲话,你能听懂个啥?”
这满仓自打狗三遭难就混成个走街串巷的痞子,自打拜到德福门下以来,倒还算听话。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野惯了的孩子,能做出个啥事,岂是常人能预料的到......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