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福、牛老三俩人相视一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连天夜里这牛老三便摸到了德福窝居的山沟子里。瘦弱的山楂树下德福早就候在了那儿。见牛老三近前,俩人相拥着走过那段崎岖的山路,一转身钻进了崖边的荆棘里面。荆棘包裹的岩洞里面潮湿昏暗,还是那一盏昏黄的油灯,狭小的空间里,喜鹊娘依旧坐在灯旁缝补着衣裳。孩子们显然已经入睡,没看到三个娃儿那机灵活泼的身影。
见牛老三进来,喜鹊娘连忙起身让座。“走的匆忙没顾得上水杯。”这勤快的婆娘一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着一边在那石头台子上摆了两个粗糙的饭碗。婆娘懂事,男人家说事加了水后便摸黑绕到娃娃们的后窑去。
这样的容身之所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牛老三早已司空见惯。兵荒马乱的年月,命是用来逃的,谁都不愿意这般的过活,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夜里鸡叫头遍,咱俩趁着夜色悄悄地摸下山去,咋样?”德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环视了入口处,怕被人听见。
“盘缠准备的咋样?”牛老三问。
德福嬉笑着起身拍了拍口袋“加上你那一份买两袋洋芋种绰绰有余!”
见德福一脸正经的模样,牛老三沉默着皱着眉头不说话。
“咋!没筹到钱?”德福关切的问。
牛老三一转身看了眼入口处,是山风吹动着外面的荆棘。回过头呆呆的望着德福。
“不是钱的问题!”牛老三叹息着烟袋锅子往前一伸,油灯上跳动着的火焰都被吸进了烟锅子。本就昏暗的洞穴里面瞬间黑的看不到德福的脸。
“有啥倒是说么,咋跟那福泉学的......”德福性子急,强忍着怒火。
“管人家福泉球事。狗日的!你福泉叔要是知道你在背后编排他还不找上门来跳着骂!”牛老三知道德福性子急,故意晾着他。
“那你说么!”德福催促着。
“是这,晌午咱俩一分手,往回赶的路上,赶巧半道上碰到了福泉,那货......”
“咋!福泉拦着不让去!”德福一着急打断牛老三的话又闹腾起来。
“人家福泉说得对,咱俩心太急。”牛老三接着德福的话补充道。顺手端起石台子上的饭碗呷了口水,接着道:“还是福泉想的周到,那福泉眼见咱俩在那河岸边嘀咕了半天,又闹了误会。走到半道上,本想折回来把那事情原委再说道说道。又抹不开面子,就在半道上候着。咱平白无故的骂了人家,觉得理亏,就把开荒的事儿一五一十的给他说道说道。不为别的,有好事总不能顾了自个儿不管别人死活。再说那福泉嘴巴是损了点儿,但人不坏,做事也实在。给先生送粮那事,人家自个娃娃儿又没念书,还不是连夜翻山越岭的跑了一趟。事虽办砸了但由不了他,换作你我,谁又敢打了保票!”
“对着呢!”德福凑过身子仔细的聆听着。
“粮被抢了,这福泉也不是个熊包货。送粮的人有四五个烂摊子扛责任的事儿人家是一包袱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庄里人穷怕了,目光短浅,都盯着那粮食不放,可是谁又回过头来想过运粮的四五个人一个不少的都回来了,没少一根汗毛!”说到这儿,牛老三停下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好人难做啊!想那福泉叔心里得有多憋屈多难过啊!”德福替福泉惋惜着。
“舟舟三个娃儿什么下场?”牛老三突然提高了嗓门,言语里明显的夹带着气愤。
德福见状,不再作声,连忙起身提了瓦罐帮忙添水。
“三个娃儿,一夜之间一死一疯,还有一个失踪了!留下个老娘照顾着个疯子可咋弄?狗日的白狗子,还叫人活不?”牛老三脸色明显的涨得通红。
添着水的德福忍不住瞅了眼脚边的瓦罐,如果不是也喝着这水,还真儿个怀疑婆娘往这罐子里头装的不是水。
“福泉叔不容易!”德福奉承着,打心眼里觉得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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