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脚尖几点便跃上墙头,看那院子中团团簇簇围了一圈人,有长安群雄的,有自己人的,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站在一旁围成一圈,李白,余风语等人都在中间位置,这院子原本不小,但凭空多了几十人也让这不小的院子看起来有些拥挤。
“哈哈,萧宫主终于出现了。”一声粗犷的声音发出后,一群人都朝着萧玉的地方去看。萧玉横剑站立,柳眉微蹙,沉声问道:“戒嗔,你来这里做什么?”“哈哈。”戒嗔大笑一声,说道:“长安出了这样的事,我龙门也来凑凑热闹。”说罢又大笑两声。萧玉冷冷说道:“李白一直说等你和莫松延来把话说清楚。我倒要看看你们要说什么。”说罢提剑一指李白:“不管今天说些什么,我都要杀了他。”戒嗔一下被噎住,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白说到做到,决不食言,不过到时候也得请你放过长安这些人。”萧玉刚刚说完,李白便站了出来,也是看着萧玉。
“二位何必这样?”不知什么时候,正屋房顶上出现一个黑影,声音老迈稳重,在别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悄然出现。朱建章道:“掌门终于到了。”李白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终于等到凌尘阁掌门出现,今晚的一切,看起来终于要了结了。
莫松延轻轻一跃,跳到院中,身姿轻盈,举重若轻,落下来之时都好像慢慢飘下来一样。莫松延看着墙头上的萧玉说道:“萧宫主,许久未见,何不下来说话?”莫松延江湖中地位极高,各派中都是佩服,萧玉虽然此时仍然不愿下去,但总不好顶撞莫松延,只能拱手说道:“晚辈这就下来。”
“娘,你没事吧。”萧玉刚刚下来,萧金凤便十分心急的走了过去,萧玉摸着她的头,微微笑道:“娘没事,你不必担心。”萧玉平时总是一副冷面孔,即便是萧金凤十几年来也不记得萧玉到底笑过没有,此刻看着萧玉笑容,竟然有些呆了,烛光之下,更是光芒万千,好像王母临世一样,看的萧金凤眼眶湿润,许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感受萧玉如此温情。
这边母女温情,那边众豪杰会首,纷纷作礼还礼。行礼过后,莫松延问道:“萧宫主,你今日来这里是为何?”萧玉脸色一变,又变成冰冷样子,说道:“威远镖局不顾江湖道义,包庇安禄山的货物,又杀我儿子。。李白罔顾侠义,空有侠名帮威远镖局阻我报仇。莫掌门,你说这事,到底是谁对谁错呢?”
莫松延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声音不大,但字字入耳,在场众人都是一愣,相顾愕然,听莫松延口气,好像是来帮绣鸾宫的,李白不由得愣住,问道:“前辈的意思是……帮绣鸾宫?”莫松延道:“非也。”“非也”这两字一出,长安群雄都是长舒一口气,但对莫松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又有些不解,既然不帮绣鸾宫,为何这般说?萧玉道:“那莫掌门的意思是,帮衬威远镖局,和我绣鸾宫火并?”萧玉话刚说完,众绣鸾宫弟子便将剑紧紧握住,面色极为冷峻。
“亦非也。”莫松延语气不见丝毫的波澜。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不帮这个,也不帮那个,难不成你带着人来是和我龙门打的?”戒嗔耐不住性子,不禁大声说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莫松延微微一笑,说道:“戒嗔掌门何必如此心急?”又问萧玉:“令郎是何时不幸的?”“半个月前。”莫松延又问道:“那是谁动的手?”萧玉道:“前辈明知故问,自然是威远镖局的俞应雷干的。”莫松延道:“我看不是。”萧金凤怒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时龙门副掌门,小女都在。”冯伯英道:“不错,的确是俞总镖头当时动的手。”
“所以各位觉得到底是不是俞总镖头干的呢?”莫松延话音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俗话说眼见为实,这么多人看着,难不成还有其他人?李白想了一下,说道:“前辈想说的是里面有隐情?”萧玉冷哼一声:“不管是什么隐情,都是俞应雷动的手,今天无论如何他都得死。”莫松延道:“我来这里,只是把事情说清楚,之后如何做,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莫松延顿了一下马上说道:“这件事的起因无非是有人托威远镖局运一批货物,而这批货物正好是安禄山的。所以才引起争执,可是这样?”郭大成道:“威远镖局事前并不知道是安禄山的货物,只知道是送往渔阳。”萧金凤道:“就算是知道了你们也不肯松手。”莫松延道:“威远镖局镖不走空,这样才打出来的名声,俞总镖头做的也没错。”萧金凤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莫松延又问道:“郭副镖头可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郭大成不过和那人有过一面之缘,之后那人便没有出现,莫松延突然问,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那人的样子。莫松延道:“是不是身子有些肥胖,双下巴,扁豆眼睛,耳朵上有一颗黑痣?”“对对对,就是那样。”莫松延边说,郭大成边在心中勾勒形象,等到说完了,好像真的就是那人一样。莫松延道:“那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说着用手一指院子中间的那个口袋,边上马上有人前去将口袋解开。
“这个里面难不成就是那个人?”口袋是戒嗔拿过来的,戒嗔知道里面是人,却不知是什么人,莫松延这么一说,他不自觉的盯着口袋,随着口袋被人慢慢打开,里面动静也是越来越大,等到将口袋扒下来的时候,众人一看,双下巴,扁豆眼睛,耳朵上果然有颗黑痣,口中被人堵住,正“呜呜呜”个不停,身子也在不住的晃动着。
“就是他。”郭大成一见这人,无名火直上心头,当日来的人就是他,设下圈套挑起纷争,还害得总镖头死于非命,想到这里,郭大成眼睛不禁泛红,低吼一声:“拿命来。”一拳便朝着那人头上打去。这一拳又快又猛,打上去这人也就没了,但这一拳还没打上去,便被一只手拿住手腕,郭大成道:“李兄,你……”李白道:“郭大哥不要着急,莫掌门应该还没说完,这个人恐怕还有用处。”
“不错。”莫松延点头说道:“这个人还不是元凶,真的元凶还在后面。不妨让老夫再往下说一说。”莫松延顿了顿,又问萧玉道:“萧宫主,你是怎么知道这批货物是安禄山的呢?”萧玉指了指冯伯英道:“是冯掌门前来华山,我们才知道的。”说到这里,挥剑指向冯伯英,凤目圆睁,狠狠说道:“你和他们勾结?”“不不不,我也是带着掌门人的信件来的,宫主当时你是知道的啊。”说道这里,把眼睛看向戒嗔,戒嗔往前一步,身子半遮冯伯英道:“不错,这的确是我下的命令。”莫松延道:“戒嗔掌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戒嗔道:“当时我正在闭关,是伯英对我说的。”忽然,戒嗔眉头紧皱,身子一转,抓着冯伯英领口,怒道:“难道真的是你?”莫松延道:“戒嗔掌门先不要着急,冯掌门也是掌门副使,亲自探查消息恐怕不太可能。”戒嗔想了想也是,将冯伯英松开,问道:“那你说,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冯伯英松了口气,定了一下心神说道:“那一日,暗门传来消息,说是安禄山托威远镖局运了一批货物,不日路过华山,我这才禀报掌门人的。”冯伯英说着,从胸口掏出一封书信,由于刚才的交手,那书信已经是皱巴巴的,冯伯英道:“暗门说这是长安给安禄山的书信,被截了下来。”说着,将书信递给戒嗔,戒嗔拧着眉头打开书信,见那书信上只有数行,不禁慢慢读道:
禄山公已归,威远镖局所运之军饷不日便到,军饷到日,即刻起兵。
群雄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武林之中都知道安禄山要造反,但真的听到安禄山要起兵,都是一时说不出话来。朱建章道:“若是真的要起兵,我等尽力而为,武林中真么多英雄豪杰,怕安禄山做什么。”余风语道:“安禄山带兵十万,不可小视,若是起兵,定然要对付武林同道,还是小心为上。”萧玉冷哼一声,说道:“安禄山若是起兵,我就亲自砍下他的脑袋。”看李白蓦然不许,冷笑道:“李大侠侠义天下,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怕了不成?哼哼,终归是徒有虚名。”
李白方才听了半晌,知道方才书信掏出来才反应过来,当下听到萧玉冷嘲,只当做没听到,走到戒嗔面前,将信件接过来,说道:“各位请看,这信,是假的。”
“假的?”朱建章将信件接过来,仔细看了半天,没看出哪里不对,问道:“李兄倒是说说哪里不对?”李白道:“长安距离华山有多远?”郭大成常年走镖,了然于胸,微微一想,说道:“三百里距离。”李白又道:“那长安和洛阳相距多少?”郭大成道:“一千多里。”李白道:“这信是从长安发出来的,就算骑上快马,日夜不停,也得一天到洛阳,而且还得正好被龙门暗门发现,龙门到华山也得一天……”
“我懂了。”李白还未说完,余风语便道,“这信是提前写好的。到时候直接给师弟就对了,是不是这样?”冯伯英道:“暗门都是在外面探查消息的,难道是那时候串通好了?”冯伯英忽然道:“难道是他?”
“忽”的一声,空中忽然飘来一人,众人心中都道:“好轻功。”那人手中提着一个人,走到中间,将那人扔下,余风语“咦”了一声,说道:“你不就是……”那人看了一眼余风语,拱手对莫松延道:“掌门,在下告退。”莫松延点了点头。那人不做声,身子一跃,慢慢消失在黑夜之中。
余风语疑道:“神枪侯为何来了又走呢?”莫松延当做不知,只说到:“戒嗔掌门,冯副掌门,这个人你可认识?”那人正趴在地上,戒嗔道:“看不清,你起身我来看看。”那人慢慢撑着胳膊将上半身撑起来,将头慢慢转了过来,冯伯英“啊”了一声:“孔韦,你怎么在这里。”
龙门分中冯伯英为副掌门,同时也管着暗门,这孔韦便是冯伯英心腹,那封书信便是孔韦交给冯伯英的,难道这孔韦竟然是叛徒?冯伯英万难相信,又问道:“难道真的是你?”
孔韦衣服紧缩,身上都是水,嗓子中沙沙哑哑几声,什么都听不清,孔韦看着冯伯英,眼眶垂落,冯伯英黯然不已,没想到自己的心腹竟然出卖了龙门。又看向孔韦,只见孔韦忽然眼睛一睁,嘴巴“嗖”的一声吐出一枚枣核钉,直冲着冯伯英而去。
“混账东西!”戒嗔万万没想到问题居然出现在龙门这里,又看到孔韦吐出一枚枣核钉,心中大怒,伸出蒲扇大的左手随手一抓将枣核钉抓住,右手一挥,“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扇了孔韦一巴掌,“通”的一声,孔韦栽到地上,脑袋隆隆乱响,戒嗔大踏步向前,提着孔韦的衣领,怒吼道:“你老子的,你还做了什么,说!”
戒嗔在龙门之中威信极高,对门人弟子爱之深,责之切,尝尝训导弟子,但又对弟子极为关心,因此龙门弟子对戒嗔十分敬畏。孔韦看到戒嗔,魂都吓没了,连忙说道:“我说,我说。”戒嗔道:“接下来,我问什么,你说什么,要是敢搪塞一句,我砍你一个手指头,犹豫半句,我就割你一块肉。”说着从大手一抓,从旁边抓过来一把大刀,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替安禄山做事?”孔韦咽了口口水,说道:“我……我那次被他们抓住了,他们给我下药,没有解药我就全身腐烂而死。我……我不想死。”戒嗔黑着脸问道:“你可知龙门门规第五条什么。”孔韦颤颤道:“贪生怕死,出卖同门,废除武功,逐出山门。”萧玉道:“龙门这么仁慈,绣鸾宫早就把头砍下来了。”戒嗔又问道:“萧公子为何突然从山上下来,与你有没有关系,快说。”“没……”“没”字还未说出口,眼光瞥见戒嗔喷出火的眼睛,马上说道:“我说,是我对萧公子说萧姑娘在山下有麻烦。但那是萧公子自己问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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