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与萧玉刚走,本来喧闹的院子一时间变得十分寂静。威远镖局这面考虑到对面还有龙门的副掌门冯伯英十分棘手,加上自己这边的好手全都受了伤,只能盼着李白回来之前对面不要动手。而对于冯伯英来说,更是难做,他本来是来襄助绣鸾宫,但萧玉说过不需要他动手,绣鸾宫处理威远镖局绰绰有余,而萧玉的气场太过强大,使得冯伯英也不好说不,只能眼睛看着威远镖局群雄。实际上他本不用出手,但由于萧望杰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也不好不做回应,此时倒是弄了个不上不下的处境。绣鸾宫弟子也是盘腿疗伤,方才火拼群雄,虽然场面均势,但架不住人多,大部分人身上都带了伤,趁着这个时机,许多人都运功疗伤,慢慢恢复。
“喝”,一声粗犷的声音传来,本来平静的院中好像起了一个惊雷,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一个胖大和尚从天而降,“嘭”的一声,地面好像都在颤动。众人看那和尚身高体胖,一颗大脑袋又胖又圆,脖子上挂着婴儿拳头大小的佛珠,口中喘着粗气,肩膀上扛着一个大麻袋,此时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但这和尚犹然张着衣襟,口中还说道:“他奶奶的,老子差点就赶不过来了。萧玉人呢,怎么没看到她?”
绣鸾宫弟子听到这和尚言语,都是面面相觑,她们自从进到绣鸾宫以来,听到的都是对萧玉称“宫主”,“掌门”的,这样直呼其名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萧玉在绣鸾宫中威信极高,这些女子听到这和尚如此粗鲁,心中又是惊愕又是愤怒,那和尚刚说完,便有一女子站出来,拱手说道:“在下乃是绣鸾宫大弟子,秦良娟,不知阁下找掌门有何贵干?”
“冯伯英参见掌门人!”“参见掌门人!”秦良娟话刚说出口,那和尚还没说话,便听到扑通扑通跪倒了一片,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龙门掌门“五不戒和尚”——戒嗔。戒嗔气息未匀,听到冯伯英的声音连忙说道:“快起来,你和我说,萧玉去了哪里?”
戒嗔看了一圈都没看到萧玉,心中正在疑惑不解,开口问的时候秦良娟又给了他一个软钉子,心中正想发火的时候,却忘了冯伯英也在旁边,当下也不怒了,急忙询问冯伯英。冯伯英只知道萧玉和李白去比武决断,却不知去了哪里决断,半天只是:“这,萧宫主,嗯。”支支吾吾一句话也不完整,惹得戒嗔一阵怒火,索性问秦良娟:“萧玉去了哪里?”冯伯英不知道,秦良娟也不知道,半天了仍然是“我”“我”个没完。戒嗔又指向群雄:“你们谁知道萧玉去哪了?”群雄看到龙门掌门这样身份的人突然出现,都是吓了一跳,此时又问的这么唐突,都是你看我我看你,不住地摇头,戒嗔将身上的口袋向地上一扔,怒道:“你们怎么一个活人都看不住?”
“萧宫主与李青莲正在比武,暂时不在这里。”正在众人被戒嗔问的一阵尴尬的时候,朱建章从堂前走出,摇着手中的白纸扇,竟然是十分悠闲的样子。群雄看到他出来,都是向两边退,留出来一条道路。朱建章走到近前,一拱手说道:“许久不见,戒嗔掌门最近可曾安好?”戒嗔面色一黑,说道:“好个屁,这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好的了?”群雄本来看他是龙门掌门,都是十分敬畏,但听他说话十分粗鄙,全然没有一派掌门的样子,都是暗暗发笑。戒嗔又问道:“我问你,萧玉去哪里了?李青莲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朱建章道:“萧玉和李青莲比武了,至于李青莲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说到这,他看了看郭大成,郭大成说道:“是在下请李兄来的。”
“糊涂!”戒嗔不禁怒道,“你请谁来不好,非得请李青莲?江湖中最不能碰到的就是这两人,你……唉,算了,戒嗔,戒嗔。”戒嗔一团怒火,说的郭大成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最后忽然戒嗔又突然不发怒,说了“戒嗔”“戒嗔”,更是摸不着头脑。朱建章道:“算了,不知者无罪。”
“你妈的,今晚你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戒嗔刚刚才平息下来,听到朱建章一副悠然的样子,不禁怒从心起,张口便骂,“你说你来了有什么用,非得让这两人碰到?别说是有了这档子事,就是没事这两人碰到都不一定太平。不知者无罪,你这就得罪加一等了。”说着一伸手便提住了朱建章的衣领,朱建章内伤刚刚镇定,完全没法抵挡,加上戒嗔掌力深厚,随手一抓便夹带着内力,激的朱建章心口又是一阵翻腾,“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口鲜血,将戒嗔衣服上染红了大片。戒嗔不禁也是愣住,说道:“你受伤了?”他看到朱建章悠然自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却被他像抓小孩一样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朱建章一口鲜血喷出,才知道错怪了他。戒嗔一搭朱建章的脉象,暗皱眉头,知道朱建章故意让李白来,而是必须让李白来,否则威远镖局恐怕现在已经被冯伯英和绣鸾宫踏平了。口中说道::“不怪你。”手上暗暗运功,将内功从脉门灌输给朱建章。好一会,朱建章惨白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红润,朱建章喘息也慢慢平静下来,问道:“掌门他们来了么?”戒嗔道:“应该快到了,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要知道李白和萧玉这两人在哪里。”
话音刚落,便听到院中有人落地,朱建章一看,笑道:“你现在问她就行了。”
戒嗔回头一看,只见一女子从墙头跳下来,又看到朱建章已经无事,于是放开朱建章,喊道:“那个女娃娃,萧玉在哪?”说着便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萧金凤刚刚回来,满腹心事,一直在想着母亲是否能胜过李白,知道母亲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不容违抗,也不敢逗留,只能回来。没想到刚刚回到院中,忽然耳旁一声大吼,将她着实吓了一跳,等她转头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急匆匆的跑过来,面色凶恶,吓的萧玉情急之下“啊”的一声打了一掌。这一掌情急之下打出来,实属用了毕生的功力。一掌下去,结结实实打在了戒嗔的胸膛上。戒嗔因为一直赶路,身材又胖大,出了一身的汗,此时半敞着衣服,露出胸口,萧金凤闭眼一掌,却正好打在了他胸口上。这一掌虽然劲力充足,但戒嗔内功极强,一举一动都融合了横练八门的内功,加上汗还未落,此时胸口上又硬又滑。萧金凤也觉察出不对,急忙撤掌,手上已经是十分黏滑。萧金凤忍不住皱着眉头,喉咙里一阵发痒,胃里一阵翻腾,简直就要吐出来一样。戒嗔也是皱着眉头,说道:“你没事打我干什么,我问你,萧玉去了哪里?”
萧金凤听到他直接叫母亲名字,心中不悦,刚想出言质问,只听冯伯英在旁说道:“这是本门掌门,戒嗔。”萧金凤瞪着一双凤目,看着眼前的邋遢胖和尚,又是说话粗鄙,不讲斯文之人居然是龙门掌门戒嗔,实在是难以置信。戒嗔看到萧金凤只是看着自己,并不说话,心中更加恼怒,他虽然名叫戒嗔,实则是因为脾气火爆,性如烈火,嘴里说话也不干净,有辱斯文,平日三两句不和便与人大打出手,年级逐渐增大,也想改一下脾气,所以改名戒嗔。无奈习惯如种树,时间一长,越是根深蒂固,想要戒除,已经是难比登天,所以改了名之后脾气仍然是很大,反而是听起来更加滑稽。不过虽然这样,戒嗔仍然是发过脾气之后说两句“戒嗔戒嗔”,聊胜于无,反而是更加令人好笑。戒嗔看到萧金凤不说话,怒道:“你快说,萧玉在哪里?”模样凶神恶煞,把萧玉吓得不敢做声。
“呼”的一声,空中一道人影掠过,那人影有如野鹤一般,在萧金凤旁边一落地,片刻不停歇便搂着萧金凤腰身,将萧金凤抱走。口中说道:“掌门,萧宫主的事就交给我了。”冯伯英在旁问道:“掌门,怎么余师姐也来了?”戒嗔瞪了他一眼道:“我都能来,她为什么不能来?”冯伯英最为戒嗔所器重,因此也被戒嗔骂的最多,雕琢的也更加精致,被教训多年的冯伯英深知与戒嗔的相处之道,越是多说,越是骂的厉害,因此戒嗔刚说完,冯伯英便接口道:“也是,这么大的事,余师姐来了也是应该。”戒嗔骂道:“什么叫她来了也应该!这么大的事,我来了才应该,她来不来都行。”冯伯英不敢多说,缩了一下头,点头说是。
萧金凤被余师姐一下掠起,犹是惊魂未定,但鼻尖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余光扫过,看不亲切面貌,但看轮廓极是一个美貌女子。余师姐名叫余风语,乃是龙门为数不多的女弟子,更是几十年来龙门武学的集大成者,戒嗔创立龙门,独开横练八门。余风语在几年之后也开了八门,彼时,正是五年前,余风语二十一岁。虽然八门女子气力之上不如男子,无法发挥出横练八门开山裂石的功法,但胜在身姿曼妙,脚下灵动,这一点倒是龙门任何男弟子都难以比得上。只是喜爱自由,不爱受拘束,因此当了散人,与平常弟子无二,而将副掌门位子保举了同为天才的冯伯英,并且多加指导,冯伯英也终于顿悟功法,一日千里。因此龙门上下都不敢将她当成普通女弟子看待,就是脾气暴躁的戒嗔,在余风语面前也不像在其他人面前那样放浪形骸。
余风语一起一跃,眨眼之间便出了院子十几丈,问道:“李白他们在哪里?”萧金凤还在愣神,被她这么一问,连忙用手一指:“在……在那边。”余风语淡淡说道:“抓紧我。”说着一拉萧金凤的胳膊,萧金凤醒悟过来是要带着她走,趁机提气,余风语不作耽搁,带着萧金凤如飞而去。
李白将斩炎打飞,了断将成只是忽然往日情景都浮上心头,一时竟然不忍下手,只好离去。考虑到自己在威远镖局萧玉也无能为力,就算不杀萧玉,萧玉也难有作为,不如索性离去。但刚刚转身走出几步,后面便传来呼呼风声,萧玉斩炎已丢,只能用掌。论剑法,两人可能平分秋色,但论内功,萧玉与李白可就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了。但李白丝毫不敢大意,运起掌力,一转身子,“啪”的一声,双掌相对,李白身子也不由得晃动了几分。
“呃”,刚接上掌,李白便感觉出不对劲,手上微微发寒,但萧玉内力居然如同惊涛骇浪,远远超出李白的想象,此时正是关键时候,掌剑未发,内功未集,只能将更多内功源源不断送到掌上。李白不忍出手杀萧玉,当然也不忍对掌之时全力以赴,因此接掌之时只用了五成功力,但接掌之后掌上发寒却是始料未及。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白的掌上觉得越来越寒冷,慢慢的向胳膊上扩散。李白忍着寒冷,咬着牙问道:“天山雪龙王的寒心掌,你怎么会用?”萧玉冷冷笑道:“他女儿因你而死,你说我问他要秘籍,他给不给呢。”李白听到这句,脑袋中忽然一空。就在这愣神的功夫,忽然寒冷刺心,萧玉掌力一送,李白再也承受不住,顿时身子向后飞去。
“嘭”的一声,李白撞到后面树上,震的树木枝叶乱颤,瞬间觉得胸口剧痛,五内翻腾,“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挣扎着坐着倚靠树木,想到萧玉说的事,不由得叹了口气。忽然面前被一把长剑指住,苦笑道:“没想到我居然输了。”萧玉冷冷道:“你心里藏着万般事,怎能不输?”李白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说道:“你心里也藏着许多事,否则你就不会一直想杀我。”萧玉柳眉倒竖,将斩炎又进了几寸,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李白又摇了摇头,但马上又说道:“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了却李某的心事了。”萧玉道:“你后悔么?”李白道:“不会后悔,我做的事,从来不后悔。”顿了一下又说道:“若是有什么后悔的话,估计就是二十年前的华山飞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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