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挨个从洞口挤了进去,洞内足以让这百余人得到安歇,说起来,这竟已是赵家村仅剩的幸存者了。这些人之中,能勉强一战的,恐只有重伤的赵叔和年未弱冠的方兴二人而已。
昨日,赵家村还是人丁兴旺,太平无事,转眼间都人鬼殊途,几乎家家残缺、户户破亡,一时间,所有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山洞内喊声震天,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闻之也会潸然泪下。
老胡公拍了拍方兴,道:“老朽忍不了这场面,来,出洞一叙!”
方兴跟着老胡公来到洞口,只见老胡公身手敏捷,三两步便攀爬到洞口的危岩之上,这倒把方兴吓得不轻。
站稳后,老胡公悬于巨石之上,把手递给方兴。好生挣扎了一番后,方兴也总算爬上岩去。
顺着巨岩又往高处走了几步,只觉此处地势极高,竟是彘林方圆几里之制高点。放眼望去,整个彘林郁郁葱葱,尽收眼底。
方兴极目远眺,一览无余。依稀能看到远方赵家村的废墟,以及彘林外驻扎的数百人赤狄部队。
方兴疑惑道:“恩人,这赤狄鬼子真的会攻进彘林?他们为何定要将赵家村一网打尽?”
老胡公充耳不闻,反问道:“假如你是赤狄人,你会如何来攻?”
方兴挠了挠头:“我看这些赤狄人也就两三百人而已,林子这么大,又都是盘陀路,他们想攻进来找我们,岂不若大海捞针欤?”
老胡公:“那可未必嗬!彘林难行,赤狄人早有领教,此前已有多批斥候探路未归。然而,赤狄人此番搜林,一副势在必得之状,显是已想好对策,有备而来。”
“对策?”方兴绞尽脑汁,想了会儿,道,“若我是赤狄鬼子,须在彘林里做记号,如白杨树般,标出一条出路。”
“非也!那记号是乃父为找到藏身之处,才以此引路。”老胡公顿了顿,接着道,“而对于赤狄人而言,他们可是要成片搜查彘林,不可放过一处。”
“如此看,赤狄人既要不漏搜任何地块,又要避免重复搜查,只有这样,才能算既快且准找到我等。”
“孺子可教也!老朽没错看你,你瞧,那是何意?”老胡公指了指远处,一处缕缕浓烟升起。
“纵火?火攻?”方兴惊呼。
老胡公摇了摇头:“赤狄人可不傻!偌大彘林,方圆数千里,春天阴雨连绵、潮湿异常,想要把整片彘林烧起来,怕是没数月不可为之。”
方兴又道:“既非纵火烧林,那就是通风报信之狼烟?”
老胡公道:“略有接近!你看这彘林地形——你我身后十里不到,便是巍巍太岳山,太岳山围住了彘林东面与北面,如同簸箕,使得彘林只有西面和南面两个出口。”
方兴满面愁容,道:“可是西面和南面的出口,此时已经被赤狄团团包围,我们这么多人根本冲不出去。恩人,你说我们可否躲进太岳山避难?”
“太岳山?”老胡公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叹道,“太岳山虽然是天险,但若要从彘林通往那里,除了赤狄所把守的两条必经之路,其他皆为悬崖峭壁,无法通行。”
“那此时赤狄燃起狼烟,却是为何?”方兴接着问道,神色紧张。
“赤狄正一层层缩小包围圈,每搜完一处,便放起狼烟,同伴见到,便不再搜查,以此为标记,便不会重复做无用之功。”老胡公道。
“啊也!眼看狼烟近在眼前,岂不是即将搜查这山洞?”想到赤狄人的凶残,方兴心有戚戚。
“倒也不怕!”老胡公依旧淡定。
“是了!山洞如此隐秘,赤狄必然发现不了!”方兴似乎看到一线生机。
“非也,赤狄一旦搜来,必然谨慎细心,天下无不透风之墙,亦无不被发现之洞口。”
“那该如何是好?”
“如若我等也点起狼烟来,如何?”
方兴这才恍然大悟,道:“此计大妙,这样赤狄人便道此地已经搜过,便不再过来了!”
“话虽如此,可是赤狄人狡猾得紧,他们的狼烟皆为特制,你我如何仿得,岂不欲盖弥彰?”
“那……”方兴又陷入了思索。
“随我来,教你看看老朽手段!”老胡公微微一笑,带着方兴三步两步跳下巨岩,很快又钻进洞内。
到了洞内,老胡公取出兵器和工具,有棍棒、刀枪、弓箭、盾牌,还有绊马索。
赵叔惊奇道:“这是要去做甚?”
老胡公哈哈一笑:“老朽带这小兄弟去找赤狄晦气!”
赵叔吓得面如土色,赶忙道:“这太过危险,还请躲于此洞中为妙。”
“短见。此洞看似安全,实则坐以待毙而已。”
“要不,留下方兴,我跟您去?”
“不可,你受重伤,行动可不便得紧,依老朽之见,你还是留下休养为好。”老胡公断然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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