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张先生听到了拍门的声音,估摸着应该是陈康回来了,赶紧起身开门。果然不出所料,只是陈康是被蝉给拖进院子的,看着陈康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这可把张先生给吓坏了。
“这是怎么了?”
张先生一边在前面给蝉引路,一边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先进屋再说。”
蝉把陈康给拖进了屋里,孙启本还躺在床上悠哉悠哉的回味着腊肉粥的味道,没成想看到这一幕,可把他吓了一跳,这早上出去还活奔乱跳的人,怎么现在成了这番模样。
等把陈康好歹给放到床上,蝉也累的瘫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孙启干嘛趴上去问道陈康:“大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陈康看到了孙启,本已平静下来的心绪,突然又嚎啕大哭起来,“老王头,老王头,老王头他死了。”
无论是对于孙启还是张先生,这个消息都宛如是晴天霹雳。
“李掌柜,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蝉撑着膝盖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张先生出了屋子,门刚关上,屋里就传出来孙启的哭声。
张先生示意蝉去西屋说话,看他累的很,便给他冲了一壶茶。
“张先生,乱匪已经来了,王捕头在城北门,被他们给杀害了。”
张先生手里端着的茶杯,晃了一下,杯子里的热水洒到了手上,但张先生毫无感觉。
“我赶到时,正巧看到王捕头被捅了一刀,当时陈康在,我也不敢冒险去救,可惜了。”
“他看到了?”
张先生尽管心里知道答案,但终究还是抱有希冀,希望陈康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是听闻而已。
“他比我到的要早些。”
蝉感觉胳膊有些酸软,端杯茶水,手都控制不住的抖动,便又放下了。
“张先生,我得去把我们的人找回来,现在乱匪进城了,城里不安全,我怕他们再有什么闪失。”
“有劳李掌柜了。”
蝉走后,张先生准备去看看陈康,站在门前,刚准备敲门,手便停住了。想了想还是不进去为好,既然难受,就让他哭吧,释放出来还好些。
不过张先生还是不放心,侧耳趴在门上听了听,屋子里只有孙启的呜咽声。看来陈康是哭累了,不过这样也好,不伤身体,就让他自己平静平静吧。
王捕快的死,就像一块阴霾,笼罩在小院的上空,让人心头很是沉重,张先生更是自责,都是因为他的不离开,才害了王捕快。
张先生蹒跚的进了西屋,在门前用拐杖敲了三下,先前那在铁匠铺的人,便立马出现在门前,跟在张先生的身后进到屋里。
“安排人去把王捕头的后事料理一下,埋在山南的那片林地,那里风水好。”
张先生闭上眼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那人并没有言语,听完便离开了屋子。
且说陈康,他此时早已经悄悄的溜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那平时用来练习的木矛,看着这木矛,陈康便感觉心里一阵难受,这还是王捕快给他削的,以往的种种都浮现在先前,陈康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木矛,他要用这木矛去给王捕快报仇。
此前他行走在晗城的大街小巷,并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却截然不同,让陈康感到一丝刺骨的寒意。
萧瑟的风卷着地上的尘土,在无人的街上肆无忌惮。陈康一步步的朝着城北门走去,走过的每一步,在陈康的眼前都泛着和王捕快的回忆。
隔着很远很远,陈康便看到了那躺在地上的王捕快,而那身熟悉的捕服此时正浸泡在血泊中。陈康每向前迈一步,心就揪痛一分,似乎被一只手给攥的越来越紧。
当陈康走驻步时,他早已哭的泣不成声,强打坚强的用衣袖擦了擦决堤的泪水。瞥见一旁的血迹上竟还蒙了块布,便也学着从别处扯了块盖在王捕快的身上。
蹲身时看着那不知被自己拔过多少次的胡须,看着那个总是在笑的脸庞,那眼睛,那鼻子,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从最初被他抓到官府挨板子的恨,再到李大夫所说的期望,一直到现如今早已犹如亲人般的爱。
他是个孤儿,能遇见李大夫、王捕快和张先生他们,他真的很幸运。也正因为受够了漂泊无依,才更是不舍,才更希望他们能陪着他在这个小城里长大。
“老王头,你不是还要给我找媳妇嘛,怎么躺着睡着了,你起来啊,咱们还说好了,来年等驱龙河的水涨起来了,你还要和我比逮鱼呢。”
陈康跪在王捕快身旁,看着王捕快身下的血流了满地,他想把王捕快给拉起来,地上太脏了,但他却害怕拉住王捕快的手,他怕这手再也不如以往那般有力,不如以往那般温暖。
最终陈康也没有去拉王捕快,就让他睡吧,嘴角还挂着笑意,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陈康磕了三个头,额头都磕红了,才依依不舍的用布盖住了王捕快的脸,紧握起那不知何时沾上血的木矛,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北城门的里侧的城门楼子上,白底墨色刻着四个大字“游子归乡”。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