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晚杨晏一身血迹回营,禀明了情况,耿恭心乱如麻,便令杨晏回去休息。哪知出了虎贲营,便被窦宪捉了过去,囚入死牢之中。耿恭当然不知。
耿恭流泪道:“皇上,杨晏随臣转战西域,平乌孙,降车师,守疏勒,矢志不渝,从无怨言。东归洛阳后,他护卫皇宫,多有功劳,一腔忠诚,天地可鉴!恳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他不死……”
这时,窦固闪出,道:“皇上,治国之要,当须功过分明,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岂能以功赎过?否则,有功之臣,尽皆跋扈,谁还会遵守国法?”
章帝点头:“耿恭,杨晏一事,不要再说了。还有何事?快快奏来。”
耿恭捺下心中悲伤,接着道:“皇上,太后生前,常夸宋妃贤惠,遂令其侍候您左右。这些年来,宋妃待皇上一片真心,并无过失,又从未听她干预朝政,她岂会诅咒皇上呢?这必定有人陷害宋妃,请皇上明察!”
章帝心念一动,脸上却无表情。
这时,百官中闪出一人,却是奉常徐云。徐云本为大司马、大将军府中的长史,他颇有智谋,窦固一力抬举。吴班病逝后,奉常一职空缺,窦固擢其至奉常,位列九卿。徐云道:“皇上,臣听说,皇上病时,宋妃一片喜色,私语他人,吾儿不久便为天子了!宋妃日夜居在淑华宫,并未外出,旁边又有御林军巡守,除了她自己,谁还能将木人埋入寝宫?况且后宫之内,惟她屡屡从太医局索要生菟!臣刚细细看了木人的衣服,这布料,正是浣衣局供给淑华宫的那种,皇上不信,可派人去查!”
这番话有理有据,滴水不漏,章帝听了,怒气更盛,道:“朕素恨巫蛊!传朕旨意,下博候刘张,前去淑华宫,将宋琬拿住,送宗正府审讯,并夺太子印,废太子为清河王!”
文武百官大惊。耿恭磕头流血,哀求道:“皇上难道忘了武帝时戾太子之事吗?自古巫蛊,皆为虚妄,皇上圣明,奈何不察?宋妃与太子,太后都非常喜欢,皇上为何不细查,便即降旨?这样做,臣恐太后在天之灵,亦有怨意!”
章帝龙颜大怒,霍地站起,拂袖而去。
耿恭仍跪在地上,窦固冷冷道:“耿都尉,起来吧,皇上已经走了。”说完,他长袖一舞,将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出了殿,马防远远跟在他身后,脸上浮过一丝冷笑。
殿中静悄悄的,耿恭仍然跪着,心如刀绞。他想起马太后的嘱托,愧疚万分!宋妃如此善良,怎么可能行“巫蛊”?可皇上,又为什么会相信?是谁,在背后导演一切?
“弟弟,走吧……”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响起,他抬起头,看到哥哥耿秉站在身旁,眼中尽是悲伤。耿秉身旁,是鲍昱、郑众、韩棱等人。
耿恭站了起来,愤慨道:“哥哥,这明明是一场诡计,有人要陷害宋妃,哥哥为什么不据理力争?”
耿秉摇摇头,道:“弟弟,自古帝王,深恨巫蛊!以武帝之明,尚不能辩,更何况皇上暴怒,又如何肯听?”顿了一顿,耿秉长叹一声,接着道:“恐洛阳,又是一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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