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五百多人的定远卫,其实是严重缺编的。
周制,步卒,十人一队,五队一曲,四曲一屯,这样一屯两百人。再往上,根据实际需要设置编制。一般来说,哪怕是最小的一卫府兵,至少也有四个屯。像是太原屯骑那样,十屯成一卫,已经是边郡重镇精锐部队的待遇了。当然,还有些部队,譬如神武卫这种天子禁军,则是分为左右两卫,每一卫下辖十二营,一营两屯,那这神武卫就包含了四十八个屯,接近一万人马。
然而这支定远卫,按照晋王给出的编制,是有五个屯,但是每个队只有五人。这固然是水军一时之间也实在是抽调不出更多的士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够暂时整编那些战场上收集的败兵,及时投入战斗。所以,这只部队的军官是足额配置的,士兵是半编的,它的军官比例,比通常的部队要高。
定远卫成军之后的第一仗,就是屠灭了辽河边上的一个小聚落,杀光了留守的老弱男丁,烧房夺屋,蛮横霸道。妇人们躲在一旁,不住的安抚怀抱中的孩童,在冬日的寒风里瑟瑟发抖。
“你们这些部落,违背大周的恩德,和忽而都这个野蛮凶残之人勾结在一起,对抗大周的天师。大周的晋王告诉你们,眼下烧了你们的毡房,抢了你们的牲畜,不过是一个警告,如果再有类似的行为,那就直接砍了你们的脑袋。”
海东人的翻译大声地用肃慎话说着。海东的语言和肃慎的语言极为相似,两族人之间可以进行基本的沟通。自然,有许多海东人也特意学习了肃慎话,方便行商。
相比于翻译说的漂亮话,定海卫的士兵们倒是十分熟练地执行着任务。大周的水师,其实经常执行一些破坏和劫掠的任务,水兵们对此等任务驾轻就熟,组成三到四人的小分队,编排好劫掠的顺序和轮次,分散开来。
庞德民是定远卫新任的一名小队长,他刚从一个毡房里面钻出来,手上里提着几件银饰。毡房里面紧跟着冲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怪叫着想要夺回东西,被庞德民一把抓住,提了起来。一位妇人也挤了出来,见状连忙跪下,连说话带比划,哀求庞德民放下她的儿子。
庞德民的嘴角上翘,放下了这个小男孩。小男孩还想上去拼命,被他母亲一把搂住,紧紧不放,涕泗横流。这时,庞德民抽出钢刀,精准地一记横劈,砍下了小男孩头颅,滚烫的鲜血刹那间溅满了妇人全身。那妇人怔怔地看着怀中自家孩子无头的尸体,发出了凄厉的尖叫,晃晃悠悠,摇摇摆摆,已然疯癫。庞德民听得厌烦,朝那妇人心口捅了一刀,然后蹬了一脚,将那妇人的尸首蹬回毡房。
这一幕,正好被出来巡视的独孤芷和陈翔看到。
一道饱含着愤怒的刀光夺鞘而出,直接斩向了庞德民,庞德民挥刀正欲招架,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张青面獠牙的修罗面孔。这是……正在庞德民思考这副面具背后的意义时,一阵剧痛传来,人事不知。
独孤芷一刀就砍下了庞德民的头颅。
庞德民那个不满编的小队只有五人,见此情况,也是第一时间抽刀而出,可是看到修罗面具,马上意识到,眼前杀人的是这只部队的统帅,那位传说中的晋王最信任的修罗将军,想到这里,战刀顿时停滞了。
但是独孤芷毫不迟疑,刀光连闪,斩向剩下的四人。因为满了半拍,四人反应不及,被独孤芷一一杀死。但是他们临死前的叫喊声,却吸引来了其他定远卫将士。
其实聚落不大,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定远卫,眼中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半编小队尸横在地,修罗将军紧紧握刀,刀上还浸透着鲜血,视野范围内没有任何的敌人,只有一个死在旁边身首异处的小男孩。
是修罗将军杀了这只小队?可是,为什么呢?
独孤芷怒气未消,看着围上来的定远卫的士兵,沉声说道:“你们干的好事!”
不少有经验的军官,根据眼前的场景,其实已经明白,大概是这个小队行事太过残忍,惹怒了将军,所以才不管不问,直接斩杀。可是明白归明白,他们心中反而更加不满了,是将军允许我们劫掠的,是将军允许我们一旦遭逢反抗,可以杀人的,哪怕有些人行事偏激,也不至于死,更何况是一整个小队。将军你出尔反尔,性子起来了就杀人,那自己凭什么还要为他卖命呢?
老实人的好处是,这种时候不会明着挑头来冒犯将军的权威,心中反驳的话不会说出口。但是坏处就是,老实人往往固执,一旦心中有了成见,再想让他主动帮忙也很困难。此时军官们一个个默不作声,而士兵们有不少人都认识这个小队的战友,眼下这些人突然被修罗将军处决了,不由地小声议论起来,心态也有些浮动。
独孤芷也察觉到了眼前有些不妙的气氛,但是她本来就不善言辞,再加上余怒未消,索性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手中紧握长刀。
眼下的场景,如果处理不善,少说是挫动将军威信,动摇士气。往最恶劣的情况考虑,有可能激起一场兵变。毕竟,这些水军士兵本来远征辽东离家日远,士气就不高,又被强行派出来当步兵执行这场危险的任务。现在刚刚开始劫掠,还没怎么着呢,又被自家统帅直接斩杀队友。这种情况下,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你们围着将军,想干什么!”陈翔突然从毡房里走了出来,让众人一惊。
“我们想知道,将军为什么处斩庞德民小队。”
“对啊,对啊,明明允许我们可以杀人的,庞队犯了什么错,要被通通杀光。”
士兵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放肆,你们凭什么质疑将军的决断!”陈翔走了出来,大声呵斥。
士兵们有些骚动,但是还是不满地望着陈翔。
“庞德民违背将令,奸**女,死罪。其余四人对将军持刀相向,死罪!”陈翔大声说道,一边说,一边从毡房里拖出那妇人的尸体。只见那妇人衣衫**,私处横陈,身上沾染着不少白色的污渍。
“劫掠之前,将军与尔等再三约定,烧房劫掠,如遇反抗,可以击杀。但是绝对不许奸**女,以免耽误时机,影响体力,混乱军心。庞德民竟然公然违令,罪不可恕,故而将军斩之。其余四人不知错误,反而持刀攻击将军,故而将军斩之。”
陈翔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硬生生用气势压下了士兵们的鼓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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