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4章 聪明人做“聪明”事(1 / 2)李清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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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封奏章发往政事堂,尽管一个是宰执亲手写下,一个是童贯递交,但并未在朝堂上引动什么轩然大波。

皇帝勤政爱民,过目了这两封奏疏,并未放到心上。

他和梁师成抱怨:

“张商英这是又出门了?连京里淫祀也要朕来管,人家祭拜谁,同朕有什么关系。”

梁师成侍立一旁。

笑眯眯地说:“张相公爱民如子,也是好事。”

皇帝倚在榻上,眼睛半睁半阖,手指一下下划着珠串。香珠淡淡的檀木香飘散,和殿里熏的龙涎香融合在一起,轻柔贵重,并不熏人。

殿内还能听到外面寒风吹动檐马,在风中呼啸的叮当声。

此时风声隔绝在殿外,室内熏着龙涎,日头偏下,暖意昏昏,梁师成安静地侍立在皇帝身后,看着地砖上被琉璃瓦映照出的彩光。

他听见冷不丁的一声轻问。

皇帝漫不经心问:

“爱民如子……张商英真是这般心思?”

殿内静了一瞬,半晌没有听到答话,皇帝哂笑一声。

梁师成躬着腰,低着头。

想了想,每个字都过了几遍脑子,梁师成缓慢说:“张相公是为国为民的重臣,多为百姓考虑,想来思虑的多些,连别人烧香的事也顾及上了。听说他在部堂也是事必躬亲,不知保养身体。”

赵官家笑了笑:

“不过随口问问,你何必这样。”

梁师成腰又弯得深了些。

官家拿起这两封奏疏,对着光看起来。一封是张商英的,上书要严查京师的淫祀。

一封是童贯的,奏言一个从四品上的武官受贿。

赵官家瞧了半晌,又把这两封书信放在案上,兴致缺缺。

成日就是上奏,不知这武官又怎么惹到童贯了,在心里嘲弄一声,赵官家随手批下,对梁师成说:

“明日宣童贯进来,让他讲讲。”

“是。”

提起童贯,皇帝又想起另外一个和他志同道合的年轻人,问:“蔡攸那小子身子还不大好?”

“说是开春后才将好。”

赵官家关切臣子:“可请了太医?让院正去瞧瞧。”

梁师成含笑:“那臣替直学士谢过官家。”

“要治好。”

赵佶摇头,语气有些不满,“这么继续耽误事,怎么能行。”

他声音轻飘飘的,让梁师成怔愣了下,梁师成很快反应过来,温和地笑说:“那臣就这般和院正说。”

赵佶颔首。

梁师成在他身边服侍多年,做事一贯让人放心。

紧要的政务已经批完,其他不紧要的奏章看是看不完的,冬日里不像其他时节有那么多趣事,赵佶往年是由蔡攸几个宠臣安排乐事,供他游玩。

今年蔡攸却病了,高尧辅那小子死了,一时之间,京中少了不少乐子,皇帝颇为无聊,想去瞧瞧自己的园子修的如何了,但景灵宫如今没修完,估计到处都是泥和石头,他踩不下脚。

这么思虑着,赵佶勉强想起来。

他对梁师成道:“我们出宫去透透气,让樊楼那边安顿好。”

他想了想:“南边进了几筐橙子,给李娘子送半筐去。”

李娘子是宫外一歌伎,擅长小唱,皇帝偶然相识,觉得颇为新鲜,时常去照拂。两人经常相会于樊楼西楼的三层,那留了皇帝专门的御座,还有李娘子的书房。

梁师成心领神会。

他笑着:“臣这就去安排。”

君臣在殿内说话,门外忽然传来小儿的声音。

吵闹着,像是扭过了许多宫人,宫人没有拦下,任由小儿噌噌走到殿前,在门外直嚷:“爹爹!”

“又是三哥儿。”

他对嘉王颇为疼爱,但此时,却不愿见到这个儿子,赵楷也不知从哪看了些乱七八糟的杂书,成日想着问他古怪的问题。

皇帝起身,走到里屋,换下一身便宜出宫的衣裳。

“就说朕不在。”

梁师成连忙捡起官家落下的两个重臣的奏疏,服侍皇帝整理衣冠,自己也换了一身衣裳,跟着官家从旁边小门离开。

轻车小辇出宫去了。

……

……

李浔教完嘉王一课,带着书本下了衙。

他走在雪地里,披着一身黑色鹤氅遮盖风雪,正看到房檐下,铜质的檐马在寒风中瑟瑟作响,叮叮当当。

回到家中,在廊下抖落半身的雪粒。

戴平安走过来,面色凝重:“郎君,听说景灵宫那边有几块太湖石碎了。”

“朱家人连着发了一宿的火,骂声在外边都能听见。”

戴平安说,“我听宁二说,景灵宫的木料也让雪水泡烂了,根本用不得。”

李浔一边抖落着身上的积雪。

问:“都有谁知道?”

戴平安说:“朱管事瞒的干净,只有头天晚上,有两个叫花子听见了,一个被拉出去打死,另一个见着不妙,听了一会儿自己跑了,没让人发现。”

李浔轻轻抬起眉毛。

他问:“都明白要跑,却说到外面去听?这种密事,宁二是如何知道的。”

“就是宁二听见的。”

李浔点了点头。

拂落身上的积雪,进到书房,把袖中的书册放到桌上。

他喃喃自语,思索着说:“太湖石碎了几个,景灵宫的木料出了问题……”

“太湖石本就多孔,运了一千多里,碎了是常事。但供给皇室,尤其是这种用在宗祠祭典的木料,向来名贵,怎么会轻易被雪水泡坏?”

戴平安不知木料还有这般讲究,他养母和长姐先前是宫人,但他不曾进过宫。

李浔想起那朱管事的作风。

笃定道:“此人定贪了不少。”

这么一想,就好理顺多了,李浔问戴平安:“若你是朱家,为皇帝采买石岗和木料,抽取了总费的几成银两,如今凿冰运石,太湖石和木料都损伤了一部分。”

“你要如何做?”

要如何做……

被李郎君这样栽培,锻炼的是手下人的决断和眼界,戴平安知道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

他思索着说:“已经贪了银两,再吐出来是不可能了,除了会教人发现贪墨,没有其他用处……”

戴平安设想自己是朱家人,会如何做。

他狠了狠心,咬牙道:“我若是贪官,心狠一些,就把这事栽到那些流民头上。”

李浔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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