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2章 救救我们这些小民(1 / 2)李清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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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兰抬起头,忍不住往前坐了坐。

张民德斟酌了下,小心问:“官人说的财路是……?”

王浮白也抬起头等李浔说话。

李浔道:“你们见过鞠场附近的摊贩罢,有人卖许多东西,我给你们写个条子,准许你们卖球员相关的物什,画报、鞠球、衣衫、绑带皆不忌。”

几人思索着,脸上露出喜色。

他们行商多年,哪里不明白其中妙处?

张民德私下里就让人卖了一些,只是小打小闹,所获已经不菲。如若以后顶着名号,能光明正大的卖……他在心里盘算起来。

李浔说:“今日这些礼,你们各自带回去,我不要这些东西。”

“你们三人写好文书,签了字盖上印,规定好每人分润几何,我要两成。”他轻描淡写道。

商贾的本性驱动,张民德下意识思索。

本料费,让匠人做东西的费用,给管事和跑腿的使钱……这些都算上来,如果分润两成,他们到手的该是多少。

李浔靠坐在椅上,已经打开书箱。

拿出他这些日一直看的九经,过些天太学就要考试,他可不想像蔡休一样,得四个丁等。

他捧着书卷,头也不抬地说:

“如果想通了,同意了,把书契拟好,拿给我瞧,来我这换任书。”

三人对视一眼。

张民德轻轻颔首。

王浮白对他挤了挤眼睛,用气声说:“此事大有可为。”

葛兰还在犹豫,他心里惦记着自己已经投下去的那笔钱,要是李郎君不能让高衙内停止私下索求,那岂不是要赔上三千两百贯?

见两人一齐看他,狠狠心,咬着牙关也点头。

张民德站起来,拱手:“小人明日就把书契送到府上!”

李浔面上露出寡淡的笑意。

……

等他们走后,李浔在日历上又画下一个红圈,墨汁有些稀薄,流淌下朱砂色的一道。

数了数,日历上已有八个圈。

再往后,又数下十来天,在下次分润钱的日子下面,点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重新数好日子,李浔叫来戴平安和陈信。

李浔问:“高尧辅现在存到了多少钱?”

陈信最近勤去踩点,比高尧辅自己都熟悉他藏了多少钱。

“八万零两百贯钱。”

这些钱比一县,甚至比有些州府上交的税赋都多,根据蔡攸那边的消息,大宋一年收上来的税赋不过八九千万贯。

李浔问:“如果让你去拿,能拿走多少?”

陈信思索片刻:“如果是金子,一晚上下来,至少能带走几百两金子,如果是白银,那也……”

李浔摇头。

“太慢了。”

戴平安提议说:“不如郎君想个法子,让他把钱兑成钱引。”

钱引就是往前的交子,三年前,朝廷改交子为钱引,用“缗”来计量,印刷精美。

李浔没同意。

“这种纸券贬值的厉害。”

而且这么些钱,兑换成钱引,往后又被大量取出来,太显眼了。

李浔思索着办法。

过了一会儿,他眉头微松。

“高尧辅入账这些钱,没有外人知道,就连他父亲也不晓得。”

高尧辅用地窖藏钱,连五个小娘都不知道他竟有这些钱,瞒得死死的,没教任何人知道。

那他以后直接让人把宅子买下来,不就成了?

想到这,李浔缓缓吐出一口气。

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坐在椅背上,按了按额角。

“是我太紧绷了,一切就继续做下去罢。”

戴平安跟了他一月有余,此前不是没在街头看见过富贵人,也不是没见过官宦子弟。

唯有这李郎君行事古怪。

若说李郎君想当大官,但却敢给蔡直学士下药。若说他无意弄权,但这一个月相处下来,无意弄权的人怎么会做这么多的事?

而且眼光长远,手段大胆的让人心惊。

恐怕高衙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索贿的这些银钱最后都是给别人攒的。

戴平安不留痕迹地看了陈信一眼。

隐隐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陈信已经转身离开,却发现戴平安没动,他愣了一下,刚以为这厮腿麻了,伸出手拽一把,就听见戴平安的声音。

戴平安抬起蓬乱的头。

他对着李浔问:

“郎君这样片刻不停的做事,每日都要看各处递交上来的文书到深夜,还要不停会见客人,去蔡家赴约,哪怕得闲的时候也在练习弓箭。”

“太学里的学官总以为郎君跟人不务正业,只有我这样近身侍候的人才能感受到您的努力,您的付出远胜那些点灯捧卷读书人。”

“敢问,郎君的志向在何?”

李浔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戴平安的脸。

戴平安三十多岁,从前蓬头垢面,在街上讨活,脸上被风沙赋予了深深的沟壑,温养一个月,看着干净工整了些,但那张脸,还是老的。

李浔没有问他为什么识字,也读过书,怎么会沦落到当乞丐。

对方正看着他。

李浔沉默,思索了一会。

接着,他很缓慢的一个字一个字说:

“我的志向很低,想要有一屋足以避雨,有衣裳足以遮身,想过上不被人打扰,有尊严的生活,不必担忧自己和家人何时性命难保。”

李浔刚来到宋朝之初,在摇家村那个小村落,就怀有这样朴素的想法。

当时他最大的目标,就是把山上的新茶收好,然后和邻人学习如何炒茶,把新茶换几串铜钱,给自家的瓦修一修,不让房顶继续漏雨。

如果能有余钱,买一些肉,和妹妹吃一顿有油水的饭,那就更心满意足了。

可惜这个目标很快破灭了。

被押送到汴京的李浔,是已经筹谋将近一个月,在浙西提刑司潮湿的牢房里,穷思竭想,想给自己争到一条生路的年轻人。

有一屋足以避雨,有衣裳足以遮身。

不被打扰,不必担忧何时性命难保。

这是很难做到的事。

戴平安沉默了良久。

他是个有些老而油滑的人,神情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

“尊严而惮,可以为师。”戴平安躬身行礼。

“平安谨受教。”

李浔看着他离开,自己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推敲还有哪里做的有缺漏的地方。

随后他拿过一张纸,蘸墨,一边思索,一边删删改改,写下几行字。

写完后抄录一遍,李浔把纸折起来,来到余光亮所在的后院,站在外面,敲门进来。

余光亮正拿了一把花椒,研究明日午间做的炖鱼配方。

李浔把东西递给余光亮。

“你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后日,便启程去淮西,苏逊曾经在那任过官,答应我会庇护你。”

“需要你做的事情已经写在上面。”

余光亮抬起头,看着李浔,心里有什么东西落地。

修养近一个月,郎主终于要派他做事了。

他低下拆开。

浏览了上面写的话,余光亮惊愕,抬头看向李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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