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点头,“多谢了,我先前在两浙,樊楼的美酒天下闻名,确实未领教过。”
薛采哈哈大笑,说,“你我相识是个缘分,偏巧都去听说书,偏巧就这处有半个位置,为兄还要多谢你分我半张桌子,不然只能在暑天站着听,晒的人头晕。”
“既然因说书结缘,你看着像是饱读诗书的样子,刚巧,秋社诗会办的热闹,浔弟想去哪家,为兄带你一同去,也好见识些人物。”
热菜上来,就着酒水一起下肚,薛采终于聊得放开了一些。
“你从两浙来可能不知道,这秋社本应是立秋后第五个戌日,但汴京里几个相公交情都好,不愿意撞了日子,就都分散开举办,不赶在同一日,春社也是如此。”
“外面都说,最豪奢新奇的是太师府诗会,最热闹的是高太尉府,张商英张相公府上最清幽雅致,何执中何相公府上学子最多。”
薛采介绍了一圈,还有一些零星的文人办的小诗会,还有商人办的游船诗会,他就没有列举了。
“说的好听,但其实就是那么回事,”薛采夹了一口旋炙猪皮肉,和李浔说实情,“太师府最有钱,有钱自然新奇有趣,高太尉执掌禁军,请一队百戏,又拉弓射箭操演,耍刀弄枪,每年还有彩头,自然最热闹。”
“至于两位相公府上,”薛采压低声音,“张相公一改蔡太师先前所为,大革弊病,不受人待见,清幽……当然是清幽的,门庭冷落。”
“何相公嘛,他素来爱提携晚辈,所以府上吟诗作赋,展现才学的学子最多。”
李浔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
薛采快到四十不惑的年纪,比蔡休几个年轻人了解的更多,对于这些朝堂上细微的风向变动,也更有感触。
因为想要讨好结交李浔,说得就更深了些。
酒过三巡。
薛采已经醉了。
他扶着酒杯,断断续续,嘟嘟囔囔地说,“这官场上……大伙儿都是婊.子,哪个能得到上头青睐,哪个就能出头。”
声音很小,李浔听清了,却没有问,只是夹着冷拌猪耳丝吃。
他已经知道薛昂出京的事,只是不知道薛采是怎么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边吃,一边在心中衡量一圈。
又听着那醉鬼说话,“为兄之前去过太师府,我爹……”
薛采已经睡着了。
包厢里吹不着风,李浔喝着酒,一面听着楼下传来的琴声。
他还是第一次喝樊楼的酒,说是色白如水,美酒如刀,入口辣喉。估量了下,约莫前世15-20度左右,对古人来说,已经是极为醇正。
过了几刻,琴声已换成小唱,小唱又换成说书,李浔听腻,把薛采叫醒。
薛采睁开惺忪睡眼,有些不好意思,“哈哈,真对不住,明明是为兄请你吃饭,自个却醉酒睡着了。”
他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说:“今日和浔弟一见如故,为兄在这开封府还有三分薄面,要是有什么麻烦事,报我名字便是。”
李浔接过:“多谢薛兄,改日我们蔡府再聚。”
两个人转身下楼分开。
薛采在路边叫住一个不起眼的店小二,“我睡着的时候,他可有什么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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