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原本安置伤员的地方,
但那瓦剌之人来后便四处嚷嚷,浑身疼,
无奈之下,便将他们安排在此处。
此刻,三百名披坚执锐的军卒,肆无忌惮地冲了进来,
手拿弓弩长刀以及长枪,将这周围帐篷牢牢包围。
附近的王庭之人见状瞪大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脸凝重的地保奴背负着双手走了过来,那些王庭百姓见状纷纷行礼,
地保奴只是轻轻一挥手,吩咐道:
“离开此地。”
那些百姓就如见了蝗虫一般四散而逃,很快便没了踪迹。
一时间,这里安静下来,只能隐隐听到军帐内那些瓦剌军卒的欢笑声。
地保奴冷哼一声,缓缓摇头,轻轻挥了挥手,冷声下令:
“一个不留。”
三百名军卒迅速分成数个小队,将周围十余座军帐严密包围,
随后,手持长弓弩箭的军卒上前,
下一刻,弩箭激射而出,
射穿了军帐的麻布,刺中了瓦剌军卒的身躯,
刹那间,哀嚎声与叫骂声纷纷响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
军帐的帘幕被粗暴掀开,瓦剌军卒手提长刀冲了出来。
但迎接他们的却是长枪突刺,长刀挥砍,哀嚎声再次响起...
站在一侧的地保奴眉头微皱,
不再看眼前的凄惨场景,转而在这营地内四处乱转。
很快...听着耳旁的哀嚎声,他来到一顶帐篷前,眉头微皱,
其中也有哀嚎之声,只不过压抑低沉...
地保奴轻手轻脚地拔出长刀,小心翼翼地掀开帐幕,帐篷内的情景瞬间映入眼帘,
让地保奴一愣,眉头随之紧皱。
在宽敞的帐篷内,二十多名军卒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
尽管外面天气寒冷,这些军卒却一丝不挂,
就那么躺在床上发出哀嚎,
其中一些人已经脸色铁青,没了声息。
更令地保奴震惊的是,这些军卒的双腿多数呈现出深紫色的淤青,
深紫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藤蔓一般扩散,显得格外骇人。
还有一些军卒,胸前与后背的肌肤都一片铁青,脸色惨白,
瞪大眼睛呆呆望着帐顶,俨然是不行了。
这时,地保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迅速上前,仔细审视着每个人的面容。
等在抬起头时,他脸上已经挂着难以言喻的惊骇...
这些军卒正是之前与阿日斯楞较量的那些人,
当时离开练兵场时还安然无恙,现在却落得这般田地。
军帐之内二十余人能发出哀嚎的只有那么寥寥六七人,
其他的...要么早死,要么陷入昏迷。
“这....这是怎么回事?”地保奴的眼睛刹那间眯了起来,
他首先怀疑的是天保奴故意加害这些军卒,嫁祸于人。
但这念头很快被他否定,他轻轻摇头,摒弃了这个猜测。
慢慢地,军帐外的哀嚎与喊杀声慢慢停歇,他眼中也生出一丝明悟。
“这些人...在离开校场时已然痛苦不堪,忍不住发出呻吟,
想来那时候就已身受重伤,
那这....是阿日斯楞干的?”
地保奴面露震惊,但很快他又想到了那日在野外见到阿日斯楞时的场景,
他正带着部下军卒冲杀天保奴部,还死了一些人,
在那时,二人的仇怨已然结下...
越想地保奴越是怪异,
那阿日斯楞看起来如翩翩君子,行事颇有礼数,很招王庭姑娘们喜欢,
但没想到居然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不过转念一想,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也不会抢夺兄长大印...
地保奴瞥了一眼那些哀嚎中的军卒,轻轻一笑,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走出营帐,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他眉头微皱,只见前方已经一片血泊,
百余名瓦剌军卒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鲜血汩汩而流。
鄂尔泰跑了过来,恭敬开口:
“殿下,已经解决了。”
“做得不错,命人来打扫一番。”
“是!”
....
武福六所在军帐之内,诸多御医忙前忙后,进进出出,
血迹斑斑的布巾一条接一条地被拿出,
这让陆云逸不禁皱起了眉头,
但...那匕首是武福六自己刺入,应当有所掌控,
但这一盆一盆的血水,也太夸张了些。
不久,御医缓步走出,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来到天宝奴身前,面露恭敬:
“禀告台吉,博尔术将军已无大碍,只需要多加休养,等待伤口愈合即可。”
天宝奴这才如释重负,轻声道:“你做得很好,退下吧。”
他轻轻挥了挥手,待到御医离开后,
瞥了一眼陆云逸,轻哼一声,径直走入军帐。
陆云逸眨动眼睛,也不进去,就在营寨外静静等候。
大约一刻钟之后,天宝奴嘴角挂着笑容走了出来,见到陆云逸微微顿了顿身子,笑道:
“阿日斯楞,我想我们之前可能有些误会。”
陆云逸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阿日斯楞乃丧家之犬,不敢与台吉有什么误会。”
天宝奴眼睛眯起,浑身散发着冷意,
笑容一点点收敛,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陆云逸目送他离去,脸上的寒意随之消散,恢复了他那翩翩公子的风度。
他迈步上前,径直进入军帐,
里面的血腥味更加浓郁,让他眉头微皱,转身将帷幕挂在一侧。
这时,一清秀女子感受到冷风,快步跑了过来,
见是‘阿日斯楞’,脸上带着拘谨,支支吾吾地开口:
“阿日斯楞殿下,博尔术将军受了伤,不能见风。”
陆云逸耸了耸鼻子,察觉到屋内的血腥味消散了一些,这才将帘幕拉下,说道:
“他受了伤,军帐要时常通气,否则人会憋坏的。”
陆云逸没有试图给她解释若不通风,会滋生细菌,
而是快步走入后帐,见到了脸色苍白的武福六。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陆云逸有些狐疑...
武福六瞥了一眼跟过来的女子,吩咐道:
“你去给我准备一些吃食,要粥。”
“是...”
待到那女子走后,武福六才长叹一口气,面露苦涩:
“这王庭的大夫...一言难尽,没被匕首刺死,也会被他们放血放死!”
陆云逸面露怪异,没想到这种治疗法子,如今还有,便宽慰道:
“他们也是怕匕首上有脏物,这才放血清理伤口。”
武福六就这么掀开麻布,露出伤口,一个浅浅的血窟窿浮现出来。
陆云逸踮着脚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是庸医啊,要是治得慢些,伤口都愈合了。”
武福六叹了口气,将伤口盖上,面露好奇:
“大人...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怎么一时间...有些看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
陆云逸随即将地保奴告诉他之事转告武福六,听得他面露怪异,
“这....这瓦剌之人,如此不知礼数?”
陆云逸点了点头:
“他们先前就是山里的野人,是被成吉思皇帝带出来的,
行事粗鄙,比不得草原大部。
不过...也幸亏‘扎那’如此,要不然我们还要费尽心力解释。”
“那他...?”武福六露出一丝问询。
陆云逸宽慰一笑:“放心,人没死,不过再也醒不过来了,
人的后脑遭到重创后会陷入昏迷,后脖颈遭到重创后则全身瘫痪,
他挨了我一拳一掌,已成废人,
以他做的那些事,元庭会让他尽快死的。”
直到此时,武福六才彻底放下心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不可抑制地露出笑容:
“那太好了...那现在...咱们安全了?”
陆云逸点点头:
“那是自然,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要时刻谨慎。”
这时,军帐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鄂尔泰。
“阿日斯楞殿下,您在吗?”
陆云逸面露异色,朝武福六吩咐道:
“你好好养伤,我去看看。”
“好,大人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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