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父亲解惑,陆云逸没有了来时的心情沉重,
在离去时觉得心中畅快,还与秋荷打趣一番,惹得美人连连娇笑,含情脉脉。
风雪之中,马蹄阵阵,陆云逸毫无阻碍地返回军寨,
当他进入军帐后,刘黑鹰与郭铨早早等在这里,
见他到来,二人连忙站起身。
以往神色轻挑的郭铨面露凝重,神情中有了一丝对上官的尊敬。
他平时里在京城所闻所见都是各公各侯,要么就是手握权势的朝堂大员,
一个小小指挥佥事,还不至于让他如此。
但郭铨跟随陆云逸去过草原,
经历过多场战阵厮杀,对于这个年轻上官心里还是有几分佩服,
以陆云逸所表现出来的战阵之道,比之他之家学也丝毫不差,
更让他佩服的是,此等兵法以及战阵之法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传授他人,而且让人通俗易懂,
算他厉害。
“大人。”郭铨面露恭敬连忙开口。
陆云逸都微微诧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不过他心中此刻没了大石,思绪灵活许多,很快便想明白了。
这些勋贵子弟,虽然行事肆无忌惮,
但向来审时度势,比这一些愣头青要好相处得多。
“有查到什么吗?”陆云逸轻轻点头坐回桌案之前,一边整理名册,一边问道。
郭铨定了定神,快速说道:
“回禀大人,属下刚刚在府衙查完账目,打算明日就将那牛三义抓起来严刑拷打。”
“这么快就抓人?以什么罪名抓,小心打草惊蛇。”
陆云逸有些诧异,这郭铨行事也太过简单直接,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做是最快的。
郭铨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白日擅自出营,带领军卒在城内调戏民女,
当然属下只是以这个名头将他抓起来,待到进入大牢之后,那就严刑拷打,逼问他说出在运粮中的猫腻。”
陆云逸眉头微挑,嘴角露出微笑:“哦?你也觉得猫腻是在这往来粮草中?”
郭铨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
“不敢欺瞒大人,此事乃属下向长兴侯爷询问,他认为在这边疆之地能动手脚的只有粮草军械。”
陆云逸嘴巴轻微张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在一侧静静站立的刘黑鹰则瞪大眼睛,在陆云逸身上停留许久,
眼中全是震惊,心中无声自语:
“这是咋了...才半个时辰不见云儿哥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从刚刚的心神紧绷,全身僵硬到如今的气定神闲,面露坦然,
刘黑鹰作为从小到大的玩伴,自然能感觉出来。
至于造成此事的原因...他也能猜得一二。
“不纠缠此事了,我们先去见一见丁先智。”
陆云逸站起身径直朝着军帐外走去,二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
夜色如墨,军营内的大牢被一层朦胧的月光笼罩,显得格外阴森。
高耸的石墙斑驳着岁月痕迹,墙角处几株顽强的野草顽强地探出头来,却也显得萎靡不振。
牢门锈迹斑斑,发出沉重的吱嘎声,仿佛每一次开启都在诉说着过往的沉重。
这位于军帐内的牢笼,此刻响起了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
三道身影依次进入,冲散着空气中的昏暗潮湿与那淡淡霉味儿。
在牢房的一角,一个身影静静地坐着。
那人身穿军服,虽然失去了往日华丽,但依然能看到他身上带着的丝丝威严。
他的面容刚毅,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坦然,
此刻他正面容含笑地看着那阴暗拐角处,等待着那脚步声的主人到来。
不多时,三道身影出现在牢房门口,
丁先智看向他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缓缓摇头,继而又将脑袋低了下来。
这一幕正好被处在最前方的陆云逸看在眼里,眉头微皱,来回打量着这位曾经的上官。
庆州指挥使丁先智向来深居简出,
陆云逸在后千户所数年,一共也就见过那么两三面,
只有在逢年过节时他才会到各个千户所巡营。
这也让他背上了一个玩忽职守的骂名。
不等陆云逸说话,一旁的郭铨上前一步拍了拍牢房大门,似笑非笑地说道:
“丁大人,我又来看你了,你想好了吗?有什么想说的?”
丁先智面算平静,嗤笑一声抬起头看向在场三人,言语中带着嘲讽:
“凭你们一个佥事一个千总一个小卒,就想查我?都督府的查案文书何在?”
郭铨勃然大怒一脚踹在牢房大门之上,咣当当的声音顿时响起。
“别废话,你都被关在牢房里了,还放什么大话?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对你有好处。”
丁先智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缓缓摇摇头,不再说话。
陆云逸见状轻轻摆了摆手,压制住弄虚作假的郭铨。
郭铨退后,陆云逸面露深邃沉声说道:
“丁大人,本官陆云逸,为前军指挥佥事,如今奉命查案,还请丁大人配合。”
“哼,窃位小人,安敢胡言乱语,本官有何罪?”
对于丁先智的辩解陆云逸没有理会,而是在怀中掏出小册子静静翻看,朗声道:
“丁大人说与不说,事实都摆在这里,无非是多费一些功夫罢了。
若是丁大人老实交代,也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不知丁大人与前任知州沙守福关系如何?
沙守福在洪武二十年大军征讨纳哈出时督粮不利被撤职查办,
虽然其中缘由并未具体记载,但想必与丁大人所做之事有些关联吧。”
此话一出,不等丁先智说话,
刘黑鹰就变得满脸怪异,他的相好李妈妈就是前任知州的外室,
去年沙守福倒台之后,他略施手段,人财两收,
并将原本的青楼妓馆改名满春楼,一举成为其东家。
现在怎么和前任知州扯上关系了?
而且看丁先智的模样,的确有几分关系。
丁先智此刻视线低垂脸色晦暗,没有了先前的淡然,整个人身上也弥漫着一股灰败气息。
他轻笑一声,略带嘲讽地看着三人:
“一个小小知州罢了,还上不到台面。”
谁知此话一出,陆云逸顿时满脸怪异,侧头看了看身旁两人,沉吟片刻缓声道:
“你们二人先出去吧。”
“为什么啊?”郭铨顿时瞪大眼睛。
一旁的刘黑鹰则已经拉住了他的手臂,面露沉稳:“走。”
见二人消失在视线尽头,陆云逸才看向丁先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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