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道:“这忍者是东瀛的一个类似于我们中原死士的一种职业,以隐忍,藏匿见长,善刺杀。当然,这只是本王的个人猜测,就看李焱回来能否带来些线索。”
二人说话间,丫鬟来报,柳如是醒了。
水溶让丫鬟先下去,自己随后就来。
然后又对李淼道:“你去一趟云香院,把柳小姐的身契取来。事情办的漂亮些,银子给足,但口风要严,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李淼拱手道:“王爷放心,属下明白。那云香院若是识相,一切好说,若不识相,哼,单单是有倭人消息,隐而不报这一条,就怕那云香院担待不起。”
水溶颔首道:“嗯,去吧,柳小姐如此舍身相救,本王也该有所表示。”
李淼领命转身出门办差,水溶独自去向后院的厢房。轻手推开房门,两个服侍的小丫鬟行了礼就让水溶打发出去了。走到床边,见柳如是侧身躺着,闭着眼睛,但睫毛微微抖动,明显是听见自己进来了装睡,水溶暗笑,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床边笑望着她。
房间陡然间安静下来,过了片刻,柳如是慢慢睁眼,见北静王站在床边似笑非笑,脸色一红,边挣扎着起身边装作刚醒过来道:“王爷什么时候进来的?”其实在水溶抱她进府时她就醒了,只不过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那种被陌生男子抱在怀里的窘况,所以就鸵鸟式地装睡。
水溶见她要起身,赶紧抬手阻止道:“别起来,躺着就好,我刚进来。你受了伤,虽然伤口不深,但至少要将养半个月。你就安心地在府里修养,其他事不必操心,等伤好了再来考虑。我自作主张替你做了回主,让人去云香院将你的身契去取回来,你以后就是自由身了。我也知你心高气傲,但大可不必,我这么做只是觉得该为你做点什么,否则于心不安,并没有轻看你的意思,若是你觉得难为情,日后还我银子就是了,我知道你肯定不缺银子。”说罢轻笑一声。
柳如是先是一惊又是一喜,没想到北静王如此干脆利落地就把她身契的事给解决了。至于后面说得还银子的话,她则完全没听清。
像她这种淸倌儿头牌,不是有钱就能赎的,若说赎身的钱,她自己就有。奈何这每家勾栏瓦舍怎么可能轻易就放过她这种摇钱树,那不是成了杀鸡取卵了。
除非有那种有权有势的人出面,否则能开的起青楼妓馆的,哪个背后没有神仙。但即便被赎身了,也是给那些达官贵人做小,到了年老色衰之时不是被赶出府去就是无人问津。莫非北静王也是这样想的。
柳如是心中有些难过,眼圈微红道:“王爷是想让如是给王爷做妾么?”
见她如此,水溶就知她误会了,忙道:“柳小姐别误会,我刚才说了,以后伱是自由身了,没人能强迫你做妾。柳小姐才学过人,眼光独到,又身家丰厚,想做点什么不成。”
听水溶如此说,柳如是转悲为喜之余难免又有些失落“莫非他看不上自己,是了,他是王孙公子,身份尊贵,如何会看得上我这样的青楼女子,无非是感激自己替他挡了一刀罢了。”
柳如是脸上神情似喜似悲,幽怨婉转道:“如是谢王爷抬爱,可是即便得了自由身,如是身为女流,虽略有薄财,会些诗书歌赋,又如何能在这世道立足呢?”
水溶平静地道:“柳小姐说的也是,在这個世道要想真正自由自在,那首先得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否则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别说是柳小姐,即便是我这个北静王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所以,柳小姐放开些胸怀。对于不能改变的东西,你首先要学会的是接受它,适应它,最后再融入它,这样才有机会生存下来,而只要活着,才有可能在未来的某日改变它。”
水溶的话有些绕口,柳如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又笑道:“王爷就别在柳小姐,柳小姐的了,听着别扭。如是和王爷这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没人之时王爷就叫如是吧。”说完笑嘻嘻地看着水溶,那神情就像占了别人莫大的便宜般窃窃自喜。
水溶没回她,转身替她倒了碗水递给了她。柳如是目光清亮地望着他。水溶端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这才开口道:“如是,既然你也说了你我之间已是生死之交,那我问个问题,希望你能坦诚相告。”
听他直接称自己如是,柳如是微微一愣,旋即又欣喜地道:“王爷请问,如是肯定不会诓骗王爷。”
水溶点了点头,组织了下语言道:“说心里话,以前我虽然不会看不起那些勾栏瓦舍的女子,但也没有多少尊重。概因我认为这些女子虽大多迫于生计,不得已才入了这行,或许值得同情。但如果在面对财富,权利的利诱威逼甚至生死之间的抉择,就没几个能保持些气节了。但今天你替我挡了一刀,说实话,确实震撼到了我。我父母早逝,五岁起被接进宫中由太上皇教养,虽说有太上皇看顾,但宫廷的尔虞我诈,让我从小就学会保护自己。也见惯了人性的自私和黑暗。没想到你我才见面两次,你就能奋不顾身的替我挡刀,实在让我有些困惑,你这行为倒不像一个青楼女子,倒像我的贴身护卫。”说罢,自嘲一笑。
柳如是听他说起身世和成长经历不知怎的就有些心酸,眼圈微红地道:“王爷的困惑,如是明白。别说王爷,就是如是自己也没想明白,当时情况危急,根本来不及思索,现在回想起来,如是只能说是本能反应,当时如是只想,即便我死了,也不能让王爷出事。如是虽与王爷只见过两回,但王爷的谈吐风度,让如是倾慕不以;对事物的看法见解以及对如是的欣赏认可让如是有如遇见知己,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如是虽为女子,但也明白知己难寻的道理。这么说王爷明白么。”一口气说完,柳如是脸上微微泛红。
水溶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本王明白了。”
柳如是又有些倔强不甘地摇了摇头道:“不,王爷没明白,既然王爷问起来,那如是便一次说清楚,反正混迹风尘这么久,早就没有颜面了,也不怕王爷觉得如是厚颜。”
柳如是眼神晶亮:“刚才那只是一方面,还有一层原因是,如是一颗心早就系在了王爷身上。听见王爷自小父母早逝,如是也会心酸难过;怕王爷会看不起自己,如是又会顾影自怜;得知王爷认可欣赏自己,如是又会喜不自胜,凡此种种,莫不与王爷有关,今日王爷又为如是赎了身。现在如是已经想开了,名利富贵如过眼云烟,如是所求,王爷已知,便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见北静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柳如是又自嘲一笑:“想想也觉得可笑,刚才误会王爷要纳如是为妾,如是还有些矛盾扭捏,不能释怀。可再回过头来想,既然生死都经历过了,还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反正如是认定王爷了,只要王爷心中有我,如是这后半生便赖上王爷了,为妾也好,外室也罢,如是都不在乎。若是王爷心中无我,那如是便寻个无人之处,一辈子与琴箫作伴,独此一生。”说完,面色潮红坚定地望着北静王。
没想到柳如是如此胆大直率,这番一诉衷肠,打了水溶一个措手不及。但柳如是的果敢率真还是让他很欣赏,这个世界的人或许会觉得厚颜无耻,但作为一个现代人,水溶却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让他感觉不再孤独。既然一个女人都这么勇敢,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有什么可扭捏的,没得让对方瞧不起。至于可能引起的一些隐患,那自然有自己一力承担。
水溶心中豁然开朗,但还是想把话说明白,便坦荡地迎着柳如是灼灼的目光道:“你虽是女子,但无论是眼界,才情,容貌都高人一筹,若不是女儿身,必有一番作为。即便比起大多数人云亦云的朝廷官员也强了太多。若说心中没你,那便是自欺欺人,单凭你舍身替我挡刀那一幕,此生都不可能忘怀。更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又不瞎,如何不喜。”
见柳如是脸上如春暖花开,笑意盎然。水溶话锋一转又道:“但有些话我得给你讲明白,你若愿意跟我,我自不会负你,除了正室的名分给不了你,恐怕你也知道,我的婚事我自己目前也做不得主,其它的不在话下。若是将来有了儿女,你想进府也行,到时候变换个身份,改名换姓就好,我想柳如是也是你后来改的吧,若不想进府让儿女在外跟着你也行,我自会尽力扶持,等将来时机成熟再认祖归宗都行。若是有事,我也会一力承担,总之,随你心意。这段日子你就安心将养,等我处理完公务,便跟我一起回京。你觉得如何?”
柳如是早感动得目中噙泪,不能言语,只能不住点头嗯了一声。水溶见她今日受了伤,又大喜大悲,怕她伤势加重,又说了几句,让她早些歇下,明日再说,便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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