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子铭仍然尽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然而他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那嶙峋的荒山以及挥之不去的浓雾。
此时此刻,呈现在刘子铭眼最的,只有一间破败的前殿。
从轮廓上来看,这应是一间祭神的庙宇,只不过很明显已经荒废了许久,殿间茅草长得已有半人多高,绿色的苔藓铺满于地面,就连墙壁上的彩绘也都已经斑驳脱落,在庙宇的最里面似乎立着一尊神像,现在也已经被青藤所爬满,再也看不清原本的面貌。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线索。
所以刘子铭的视线快就转向自己的前方。
那里是少数还算‘干净’的地方,地面多少还算被清理过,茅草被拔去,苔藓扫干,露出了些许破败的砖石,此时此刻,一堆燃烧的篝火被堆在中央,上面吊着一口大锅,从中还不断翻腾出白色的蒸汽。
……这是什么?
大约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刘子铭的脑袋仍然不太清醒,但没等他细思,一个油腻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小子,你总算醒了?”
刘子铭认得这个声音。
——那个曾经对他见死不救,并且想要剥光他财物的声音。
所以他并没有回话,而是倏地崩住身体,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然而入目的,就只是一个佝偻的老头。
那人披着一身布满油污,已经脏到看不清原先颜色的长袍,头发乱糟糟的犹如鸟巢,也不知多久没洗过了,脸上全是黑黄相间的污泥,看起来就像是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乞丐。
唯一不怎么寻常的,就是这个老头的眼睛瞎了一只,如今只剩下大片的眼白,配合上那枯瘦如柴的身体,显得是格外地吓人。
看到刘子铭的反应,那个老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挥挥手,示意他不用那么紧张。
“放轻松点,我不是坏人,而且就算老道我有坏心思,早在你昏迷时就动手了,何苦等到现在?”
刘子铭仍没有动弹,他只是谨慎地靠着墙角,做出随时都能逃跑的姿势。
看着他的反应,老道只能很无奈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
“再说了,你这条命也是老道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你就算不纳头便拜感恩戴德,也总别露出这种样子吧?”
刘子铭顺着对方的手向下看去,方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居然都已经被包扎好,明黄色的布匹间虽然还隐约透着血迹,但起码从外表来看,已是大体无碍。
只是这包扎的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哦,这是你的那件外套。”似乎看到刘子铭的目光,老道腆着脸解释道。“这庙里实在没什么敷伤用的东西,你那堆伤口拖久了又容易得疮疡,老道我就把你身上的衣服裁了裁,然后权当做麻布用了。”
看着那明显被贪掉不少的包扎布料,刘子铭却并没有说什么,他先是挣扎地站了起来,然后想了想,躬下身,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抱拳礼。
“多谢道长相救,刚才……我略有些激动,冲突了道长,还请道长海涵。”
刘子铭对于古代礼节大多都是从电视剧中了解到,再加上他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朝代,所以这礼行的十分画虎类猫。
“无妨,任凭谁险死还生,还是在那妖邪手下险死还生,都会这么一惊一乍的。”老道倒也浑不在意,他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坐下,接着用唯一好使的那只眼睛看向刘子铭。
然而其中的并不是刘子铭想象中的慈善亦或者油滑,而是某种阴湿,寒冷,且如冰块一般的眼神。
然后,他突然笑了笑,吐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言语。
“那么既然你已经清醒了,现在能告诉老道我你的身份了吧?”
“上元宗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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