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腐烂深沉的黑暗中,依稀听到了什么。
“……我为诸君说端的,命蒂从来在真息。”
似乎是歌声,但难以确定。
“只道行禅坐亦禅,圣可如斯凡不然。”
那声音古怪而又嘶哑,就仿佛一只鼓着鸣囊,不断絮叫着的蛤蟆。
“但看婴儿处胎时,岂解有心潜算计?”
歌声越来越近,最后已近到身旁。
而后,唱词哑止,继而变为一个油滑的腔调。
“瞧瞧道爷我发现了什么……想不到出来摘个野菜都能遇到挺尸的,看样子人还挺新鲜,还是个刚死不久的?”
……救。
“难不成是老天看咱啃了半个月树叶菜根想送点血食?啧啧啧,可惜啊,道爷我最近不怎么爱吃人肉了,而且看这骨瘦如柴的模样,恐怕剁完后刨去内脏大肠,也就剩几斤排骨了。”
……救救。
“算了,有道是贼不走空……呸,是仙不留财,这件衣服还算不错,反正你都死了,也用不上了,就权当接济下道爷我吧。。”
……救救我。
鸡爪一样的手摸上身体,粗糙的皮肤带来一种毛骨悚然的触感,然而刘子铭眼皮却沉重犹如灌铅一般,身体也无法动弹分毫,他那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在挣扎许久后,最终也只能吐出几个微不可觉的呢喃。
“请你……救救我。”
“咦,都成这幅德行了小子你居然还活着?”
虽然意识仍然模糊不清,但刘子铭心头却倏地燃起了一团火。
——那即为得救的希望。
然而在下一刻,随着对方下一句的言语,却让这团火骤然熄灭。
“但可惜啊,活着又如何?”
那声音是如此无情,就仿佛冰块一样。
”瞧你这破布似的模样,基本也离死也不远了,这年景就连自个都顾不上呢,又哪有那闲心来救你?”对方的声音中见不到多少起伏,就如同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般。“大不了道爷我之后再给你念几遍《太上救苦经》超度下你,别怪道爷我无情啊,以这世道来讲,你这模样的做个解脱鬼说不定比做个浮沉人要好啊。”
那双如鸡爪般的手再度摸索上刘子铭的身体,丝毫不顾及那些血淋漓的伤口,先是外套被粗暴地扯下,然后是内衬……
但在突然间,那双手却忽地停下。
从样子来看,对方似乎是摸到了个什么东西。
“小子,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成为刘子铭再度陷入黑暗之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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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又过了多久,刘子铭才再度恢复意识。
首先传入他耳中的,是一阵火焰噼啪作响的声音。
浑身上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之前自残的伤口仍然不断刺激着神经,疲倦就如同触角般不断拉扯着头脑,将意识向着混沌的深渊间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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